吾與汝孰美(十)(1 / 2)

五兩足金的大元寶,足足二十個, 林逸揣著它們回家時, 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這麼一大筆錢意味著他今後都不用節衣縮食, 也可以為夫人買更好的藥。

要知道現在的物價, 二兩銀子就是普通人家一個月的花銷。

可他那時有多喜悅,回家後看到底下的字就有多害怕,一般來說金錠銀錠的下麵會有標號, 但不會有年號的, 這是為了簡單, 也為了流通方便。而什麼錠子下麵有年號呢?隻有官銀。

而且更加令他害怕的是, 這官銀還是十數年前先帝年間的官銀。

“那……”

譚昭話還沒說完,林夫人就囁喏著開口:“夫君生病,妾身也是沒法才使了些力氣將金錠下麵磨平……”

譚昭大驚:“什麼店, 竟然也收?”

然後譚昭就知道這林夫人藝高人膽大, 她竟是去的黑市, 難怪這根人參這麼貴了。不過倒也解釋的通, 黑市那地方,就沒有哪個不敢收錢的。

隻是如果是黑市,這金錠的流向就不好查了。

譚昭決定先去戶部查查先帝年間有沒有被劫掠或者丟失的官銀, 說起來先帝……他翻了翻原主的記憶,終於從記憶深處找出了成華帝老子的介紹, 顯然一個普通書生的知道沒有太多的訊息。

從林逸家出來,譚昭搓了搓手, 快步上了馬車,等到王憐花拎著小孩進來,他終於開口:“看你的表情,看來是能找到那‘梅花盜’了?”

“狀元郎果然是奴家肚裡的蛔蟲。”王憐花看向阿飛,阿飛立刻從懷中掏出個竹筒,竹筒打開,裡麵飛出一隻鵝黃的蟲子,圓圓胖胖的,一看夥食就非常好:“培育這東西可花了我不少功夫,我已讓阿飛在院子四周的路上撒了隻有這小家夥才能聞到的藥粉,除非那人洗上三天三夜,否則絕不可能找不到。”

“那你確定剛才那人與當夜那人是同一人嗎?”

王憐花卻是搖了搖頭:“恐怕不是,我懷疑真的不是梅花盜殺的人。”他從胸口摸出一個飛鏢,刀鋒閃著冷光,這人大概也是聽了梅花盜重出江湖的消息使的是梅花暗器:“雖都是梅花圖案,可你看這兩把,連大小都有出入,更何況這毒就更不入流了。”否則那小翰林怕是早就毒發身亡了。

事實上,譚昭也早有這種猜想,倘若真是梅花盜,他肯定求的是無敵寶鑒,這人銷聲匿跡二十餘年,倘若缺錢早就作案了,沒道理跑皇城底下夜探翰林院。最主要的是,刀客的死法太凶殘了,梅花盜雖然也很凶殘,但這人偏向用毒。

可他還是開口:“那麼前輩以為?”

“寶藏,先帝金錠,狀元郎你覺得呢?”

譚昭覺得這個可以有,但是戶部資料那麼多他哪裡查的過來,他腦子轉了轉,決定先去趟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譚昭去找大理寺少卿左明,卻被告知左少卿進宮了,隨後去找李尋歡,這人竟然在牢裡和獄卒喝小酒,真是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了。

“怎麼這副表情?”

譚昭攤手:“我這是高興的表情,案情有進展了。”

聽完譚昭關於林逸的消息,李尋歡也不由地唏噓:“如果可以,我倒希望給林編修一個改過的機會。”

所以說這人真的爛好人了,隻要不觸犯原則性問題都可以好好商量,譚昭自問沒這麼大的度量:“唔,這事兒恐怕有點困難。”

李尋歡疑問地瞧他,譚昭摸了摸鼻子,開口:“你也知道我時間緊急,所以先去找了禮部侍郎董大人,又請了柳編修帶路,他受了傷。”

“……”

最重要的是,人總是要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如果第一次做錯事的時候便被輕飄飄地帶過,那麼第二次的踏錯也不會太遠了。

人的欲望就像一扇門,隻要一朝打開,除非外力釘死,否則隻會越來越大,而不回做到及時收手。

林逸是個成年人,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他熟讀聖人典注也知道本朝律法,並非不知道如此做的後果,但他做了,就該想到事發後的結果。不是所謂情有可原,人有可憐之處,倘若人人都像他一樣,那麼隻有有其理由都可以得到寬恕,那還要律法做什麼。

“……那便罷了。”

譚昭並不喜歡此刻李尋歡的表情,李兄是個好人,但好到這個地步遲早有一天會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從而做出後悔一生的決定,但他也明白交淺言深,牢房也不是一個討論人生的好地方。

故而,他迅速轉換了話題:“李兄,我把無敵寶鑒帶出來了。”

聞言,李尋歡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他竟是不知道好友這般大膽,他小聲低呼:“譚昭,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要是傳出去,幾乎所有的江湖人都會找上門。

“嗯。”譚昭輕輕點了點頭:“但它在翰林院,遲早有一日會被找到。”

雖然這幾日因為死了人把守森嚴了許多,但對於高來高去的江湖人而言這點兒守備還比不上二流的武林世家,所以被各色江湖人光顧,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