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限第二日結束,夜色深深譚昭才回到家, 草草吃完李嬸留的飯菜, 一出門就撞上了……譚大娘。
“嚇——娘, 你怎麼還沒睡?”
譚大娘提著燭火,看著兒子瘦削的臉有些心疼, 但兒子自從做官後陪她說話的時間越來越短,她既欣慰又心酸:“睡了又醒了,老了老了聽著點動靜就醒, 猜著是你回來, 這才出來看看。”
譚昭有些累, 便勸著說:“這天也怪冷的,娘你還是早點回屋睡, 兒子明天還要早起去麵見皇上呢!”
“誒你等等!”譚大娘一聽, 立刻拉住譚昭的衣角:“兒啊, 你老實告訴娘,昨兒那位姑娘……到底是不是!”
譚昭腦袋沉沉, 有些不明白:“什麼是不是?哪位姑娘啊?”他怎麼不記得自己見過什麼姑娘啊!
還跟她裝糊塗,譚大娘嗓門一亮, 直接點名:“就昨天穿紅衣裳那姑娘,頂漂亮的那位。”
譚昭:……這讓他怎麼說好呢?說實話吧, 她娘肯定不信,說謊話呢, 她娘估計真愛聽,所以呢, 他想了想:“他啊,他是阿飛的親人,來接小孩的。”
幸好幸好,今天阿飛跟著王憐花走了,而且他的還是實實在在的真話。
“這樣啊,哎——”然後垂頭喪氣地離開。
譚昭:……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身體明明很疲憊,可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明明洗過澡了,鼻尖還是有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這人怕不是個瘋子,他以前覺得玉羅刹這樣的已經是頂級瘋子,現在他覺得他寧願跟頂級瘋子打交道,也不願意同被欲望支配的殺人瘋子打交道。
係統:好的宿主,我知道了:)。
……
譚昭不去理會自家係統的加戲,趁著夜深人靜頭腦清醒,他將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這好不容易有了些蛛絲馬跡,後頭卻又死了人,還是在人來人往的鬨市,血水染紅的地麵到現在還被人用雜草掩蓋著。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些頭疼,這第一個死者是個刀客,卻是死於自己的刀下,而這第二個同樣也是刀客,同樣也死於自己的刀下,據手握凶器的龍嘯雲交代,他離開客棧後就被申公豹襲擊,他以為是對方心懷不忿便搶奪其刀,卻未料到刀剛一入手便是粘膩的鮮血,而剛剛襲擊他的申公豹則像是發了瘋一樣地往街上衝,龍嘯雲成自己是想去阻止對方的,誰知道不過是好心卻變成了殺人嫌犯。
講道理,如果譚昭為官稍微那麼一點,這會兒龍嘯雲就已經被問罪、李尋歡已經被放出來了。
可是就是這麼漏洞百出的證詞,似乎在指引著另一條路。
譚昭覺得與其選擇抽絲剝繭,倒不如釜底抽薪,玩一場大的。港真,他最討厭和人捉迷藏了,這有些陰溝裡的老鼠,不聞到味道它還真就不出來了!
定下方案,譚昭終於迷迷糊糊地睡去。
可此刻大理寺的牢房裡,卻有兩位不眠者對著牢籠外的月亮長籲短歎,一時不得引為知己,這兩人便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李尋歡和龍嘯雲。
當然,前者是因為思念未婚佳妻,後者是因為莫名背上的人命關係。按照章程,龍嘯雲這種身份的人自然不能和李尋歡關在一塊兒,不過譚昭想著李尋歡口才過人,想來兩人關隔壁可以得到些不同的訊息。
後來越想越妙,這才有了此番場景。
“龍兄此次來京,可是為何?”
……龍嘯雲心想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可他想來說話繞數個彎子,隨後說了個萬金油的回答:“朋友相邀,便過來了,龍某今日剛進城,實是不知道京城出了這樣的案子。”
李尋歡也明白譚昭的意思,可幾番試探下來這人出了為人有些微微虛榮,並不像是會在大街上胡亂殺人的人:“說起來,最近京城流傳最盛的還真不是咱倆身上這人命案子,而是那傳聞中的無敵寶鑒,不知龍兄可曾耳聞?”
“自是聽說過,那無敵寶鑒已在江湖上流傳開了,實不相瞞,此次龍某進京也有一睹風采的念頭。”說著,還有些赧然。
李尋歡:……好巧,我已經看過了。
“龍兄心懷寬廣,小弟佩服。”
龍嘯雲聽了果然十分開心,這江湖上能夠得到小李飛刀承認的能有幾個,如此他便笑著說:“快彆說了,在下羞愧,倘若我及時發現並製止他,他可能就不會死了。”
死人總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李尋歡也是一歎,天邊冷月如霜,便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不過如今回想起來,我總覺得當時有股奇怪的味道。”
李尋歡忽而心頭一跳:“什麼味道?”
鼻尖全是牢房的陰暗味道,龍嘯雲想了又想實在想不起來,隻得搖了搖頭:“形容不出來,隻覺得好聞且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