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心裡軟(二十四)(1 / 2)

慈航靜齋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 除了慈航劍典之外, 還有一個看家本領,那就是望氣。世人皆有氣,有渾濁不堪,亦有清冽如泉, 但每當亂世之時, 人間便會出現一種特殊的氣, 這種氣——便是亂世梟雄之氣。

這樣的氣,並不會特定出現在一人的身上, 在此之前, 梵清惠已經在許多人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氣, 事實上便是那徐子陵小子身上都帶著這種微黃如旭日初升的氣。她之所以如此驚訝,是因為這人身上的氣竟已經凝實到如此地步。

凝實到……或許再進一步,便可成真龍之氣。

不不不,這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 這怎麼可能!梵清惠倒退了兩步, 可眼前之景卻沒有消失,甚至那煙霧凝結而成的真龍似乎在掙紮著雄起……不不不不!這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先不提了玄乃是出家人, 便是不是, 他何來的地盤和人手!

或許、或許……梵清惠編不出理由來了。

也是此時,譚昭和石之軒之間的打鬥進入了尾聲, 哦不, 或許稱之為一方逃脫更為準確。打著打著,一個人好端端就直接消失了, 不是東瀛的忍術,也不是中原的陣法,明明上一刻還打得你死我活,下一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便是方才因吸收邪帝舍利暈過去的徐子陵,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石之軒的臉彆提有多臭了,眼睛看著梵清惠和師妃暄也愈發不善起來,隻可惜此時了空剛好帶著四大聖僧過來,石之軒再不甘,也隻能戰略性撤退。

也是此時,梵清惠才提起精神和了空打了招呼。

了空自隋煬帝死後就離開了揚州的行宮,一路上趕過來剛好與四大聖僧彙合,隻可惜他還是來晚了一步,不管是邪帝舍利,還是了玄師兄。

“梵師叔,您有什麼話還請直說。”

“了空師侄,你的閉口禪……”

了空心裡總有些惴惴不安,便道:“這個無礙,還請師叔告知。”

梵清惠欲說明白,斜裡卻有一雙如玉的手托著一枚玉闕並一封信出現,這雙手的主人,正是師妃暄:“了空師弟,這是方才了玄師兄給我的。”

這玉闕,是淨念禪宗核心弟子才有的玉牌。玉闕在,人在,玉闕離身……了空欲接過的手一頓,張了張口卻是什麼都沒說。

或許早從了玄師兄自廢武功那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如今的分離。

他顫抖著聲音接過:“多謝師姐。”

夜晚,明月被烏雲遮擋,便是連星子也沒有幾顆,些微的火光燒得空氣凝濁混熱,讓人莫名其妙地心煩意亂。

了空已經將那份簡短的信看了不下十遍,也已經念了三遍的清心經,當他再欲念第四遍的時候,背後的一雙手阻止了他。

“了空,彆念了。”

“師叔,師侄……”

“師叔明白,可緣起緣滅,他既是得了緣,就必須舍棄更多。早些日子了玄自廢武功心燈湮滅,便早已注定了這一遭。”老和尚說著開導的話,可他臉上卻是悲苦無邊。

……這未免,也太過涼薄了一些。了空垂下雙眸,這本身並不是了玄師兄的錯,無論是邪帝舍利還是長生訣,師兄絕沒有爭奪的意思。

難道,當真是這個世道的錯?

火舌妖嬈,映照著信紙上圓潤清雅的字:今了玄佛心已破,自忖不堪為佛門弟子,自逐師門,從今而後,再不以淨念禪宗弟子自稱,特歸還身份玉牌,不日上山請罰。

這是師兄在表心智,也是為了讓師門免於被江湖同道糾纏詬病。

了空帶著這封信很快回到淨念禪宗,他在淨念禪宗等了足足七日,在送走了不知第幾波不知所謂的江湖人後,山門處終於迎來了他等候許久的人。

他不知道了玄師兄是如何詐死逃生的,但此時此刻,他當真希望對方能再逃一次。

“了玄師兄。”

“我已不是你的師兄。”來人開口:“了空,以後還是多說說話,聲音不難聽嘛~”

“……”

這回上淨念禪宗,譚昭本可以不來,但他還是來了。甚至為了過來,還將兩隻小東西丟給了徒弟照顧,求的不過就是一個圓滿。

到底,該是給淨念禪宗一個交代的。

這世上,有無數人求著削尖了腦袋拜入淨念禪宗,卻沒有人願意離開這個龐然大物。一是因為淨念禪宗的待遇超級好,二也是因為離開這裡……必須受罰。

這罰,並不是打上幾棍子或者跪上幾天就好了,而是……要在四大聖僧的聯手下戰上一個時辰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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