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心裡軟(二十八)(1 / 2)

這是問策?還是考驗他?魏征心裡犯嘀咕, 他雖然自恃王佐之才, 可不管是李密還是長史都不看好他,他一個籍籍無名的書生,了玄怎會來與他問計?

了玄誰啊,即便是他這樣的鄉野先生都知道其名, 與江湖人不同, 魏征說實話……是有些瞧不上了玄的。瞧不上或許並不恰當, 恨鐵不成鋼才更為妥當一些。似了玄這般手握一副好牌,卻愣生生打成了這幅樣子, 魏征覺得這和尚必定是個吃齋念佛念傻了的人。也就是運氣好, 收了兩個有情義的小徒弟, 否則這會兒恐性命難保。

若他有了玄之能,絕不會走到這一步。

所以他想了想,隻能恭敬地垂手不應答。

可魏征越是如此,心眼蔫壞的譚昭就愈發不放過他, 隻聽得人施施然開口:“我聽說先生來投時, 曾與李密將軍獻上壯大瓦崗的十條計策,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不過是狂妄之言罷了。”

譚昭覺得魏征這張臉真是……太棒了, 拖後腿拖到這種程度,簡直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先生有話不妨之說, 這般言不由衷, 也不是先生秉性吧。”

“……”我恨我這張臉!

當然了,魏征實在也不是那種忍得下去的人, 否則他如今也不是這般光景,聞言也不再故作卑微,挺了挺腰杆,直言道:“軍師既要卑職說,那卑職就鬥膽了。”

譚昭引人到一涼亭中,又命人沏茶過來,等四下無人,這才開口:“先生請講。”

雖然有點被人強迫著發言的意思,但就這態度魏征就十分受用了,說實話因為嘲諷臉的關係,上峰都不喜歡他,要不是他在文件起草方麵很有一手,估計……真是太心酸了。當然了,他能這麼快鬆口,也是因為麵前這個人。

在此之前,他聽過無數關於了玄的消息,而當他真的麵對麵與之相處時,魏征發現他對了玄的評價還是太過片麵了。不論其他,了玄本人絕對是個人格魅力不輸當世梟雄的人。至少到目前為止,了玄身上有股莫名其妙能給人勇氣的氣場。

魏征斂了斂眸中深意,開口:“北上雍州的計策,該是軍師提出來的吧?”

譚昭聞言一笑,頷首示意他講下去。

“二位少帥英才,手段到底稚嫩,行軍打仗尚可,但此破釜沉舟之計,卑職實話講,二位少帥還做不到。”

魏征為人果然快言快語,抑或著一開始就這麼直接,是為了試探。

但譚昭這人,最不怕的就是試探:“那為何不是虛軍師呢?”

魏征:……他能說他看不上虛行之嗎?

幸好譚昭及時從嘲諷臉上看出來,體貼地再次開口:“聽先生的意思,似乎還有未儘之言?”

魏征微微頓了頓,他要推翻之前對了玄的評價,此人……端是深不可測,也是,真正聰明的人怎麼會被江湖傳言所左右,而與此同時,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血氣來:“軍師大智,此計確可解少帥軍燃眉之急,王世充狼子野心不可與之為伍,李閥卻不然,若要北上,少帥軍必定要經過李閥的領地。”

“少帥軍兵力較之李閥,無異於以卵擊石。可好就好在此時李閥定另有圖謀,此時若割利與李閥交換,李閥未必不會答應。”魏征垂手,道:“若卑職沒有錯料,恐怕此時寇少帥已到了李閥門庭。”

該說不愧是王佐之才嗎?譚昭的小心思被猜了個中,不過他也不惱,畢竟這都是明謀:“先生說得沒錯,確是如此。”

隻被這般說,魏征卻不喜反憂:“此計確實可行,李閥也多半會答應,卑職嘗聞軍師用兵如神,若雍北之地隻梁師都一人,此計可行。可如今冬日突厥南下,少帥軍組之未久,與人相抗……”

魏征就差沒說天方夜譚了,突厥軍勇猛異常,寒天作戰愈發驍勇,便是少帥軍再勇猛,人數還是太少了。再言即便李閥願意出售過冬物資,可不過杯水車薪,少帥軍此行,無異於給人送菜。

也是如此,魏征才急於離開這艘即將垮塌的小船。但不知為何,這會兒他心裡竟有種……對方還有良策的感覺?錯覺?還是當真如此?

眼見魏征露出狐疑的神色,譚昭終於擺夠了姿態,親切地握住對方的手,一臉的情真意切:“先生果然大才,了玄願以軍師之位相待。”

……喂喂喂,你彆這麼自說自話好不好!他不想要什麼軍師之位!

還有你剛剛明明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現在你這個樣子人設崩了好不好,魏征嘲諷臉全開,掙了掙竟然沒掙脫,= =著臉開口:“軍師莫說笑了。”

譚昭此時適時鬆手,一臉的認真:“在這之上,我從不說笑。先生如何看現在之形勢?不過門閥諸侯奪利而已,利字當頭,梁師都是,突厥軍也是,先生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