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心裡軟(三十二)(1 / 2)

慈不掌兵, 義不理財, 這話說著現實,卻是再真不過的真理了。

譚昭自問並不是一個慈悲之人,但若讓他帶兵衝鋒陷陣,恐怕……還真不太行。血氣衝殺整座城, 鐵騎與冷兵器的碰撞, 每一下都帶著濃稠的鮮血, 而這樣的場景幾乎遍及整個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這樣的地方久了, 就是再堅韌的心性都會產生變化。

想到此處, 譚昭忽而有些好奇, 慈航靜齋以慈悲濟天下聞名,每逢亂世那位慈航靜齋的代言人入世順應天道,到底是如何一日又一日麵對這般屍山血海的。

“了玄公子似是不忍?”

大抵是身在亂世,便是如房玄齡這樣的書生儒士麵對戰爭都帶著莫名的從容, 也是因此, 他輕易發現了身邊人波動的情緒。

譚昭身為超一流高手,他的情緒波動該是很難被人發現的, 可此刻卻被一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道破, 可見他是真的心緒波動難以自持了。這話說起來,不過就是他世麵見得太少, 當初宋室江山傾頹, 可他下意識地避開各種戰亂地區,後來登基也是坐鎮大後方發號施令, 帶兵打仗的自然另有其人。

如今乍見兵臨城下,心緒難寧也是在所難免。

“讓先生見笑了。”

房玄齡一楞,一下也沒想到對方會這般坦然,隨即他又有些了然,出家人哪裡看的過這眾生苦相,隻是一味地悲憫是沒有任何作用的,若要百姓安居,非是天下太平不可,也非有個天下明主不可:“公子可想過渡這眾生?”

……這麼直接?魏征附體了?

譚昭有些訝異地看著一臉肅然的儒士,心裡卻到底因對方的問話起了波瀾:“我一介凡人,如何渡得了這天下蒼生。”

房玄齡聞言陡然有些失望,這份失望來得快去得也快,因為他又聽到低低卻堅定的聲音響起:“若我想渡,先生可願幫我?”

願意嗎?好像也沒什麼不願意的,房玄齡太明白一個英明決策者的重要性了,他也曾科舉入朝堂,可那樣烏煙瘴氣的朝堂根本不給人報效的機會。或許他這樣的決定有些草率,但千金易得,明主難求,隻此時此刻他想也未想,脫口而出:“自然願意。”

“……”

自城門腦子發熱後,譚昭回去就直接閉關了三天三夜。

等他餓得實在撐不住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滿眼紅血絲的寇仲和徐子陵。

“你們……怎麼在這兒?”外麵兵事不緊張嗎?

三師徒就站在門裡門外,不知過了多久,譚昭還沒說什麼,寇仲直接拉著徐子陵跪下:“寇仲\\徐子陵拜見主公。”

……所以這三天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譚昭難得有些手足無措,那日在城樓上他問房玄齡的話,是出於一時之熱血,卻也是源自本心。人很多時候是很會欺騙自己的,就像他一直都告訴自己的那樣,他隻是這些世界的過客,世界裡的人或物都與他無甚關係,他隻需要獨善其身就可以了。

可他當真就能做到獨善其身嗎?譚昭自問做不到。人是群居性的動物,經曆了上個世界一人獨行天下二十載,他心裡或多或少是有些寂寞的。所以他順遂地收了兩隻徒弟,又放任長生訣和邪帝舍利胡來,說到底……他也就一俗人。

說什麼在任務世界賺取時間回到現世,其實……在哪裡活不都一樣,三天時間裡譚昭沒搞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標是什麼,但他到底明白了一點,若他當真袖手旁觀,以後必定追悔莫及。

既是如此,他就主動兼濟天下一回又如何!便是敗了,也是心甘。反正他短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說來也是可笑,當初他接受係統是想回到原先的世界,可如今那些遊艇轟趴玩極限的日子卻好像是前世的記憶一樣,反倒是這些世界以來的朋友顯得更為真實。

他或許活得不算明白,但至少此時此刻不悔就是了。

“請起。”

師徒間的默契,既是無言,也早已心領神會。

少帥軍一夜之間易主,知道的人卻是少之又少,除了師徒三人,就隻有房玄齡知曉了。至於魏征……他還在“大丞相府”裡“作客”,半點不知道他的主公已經正式上線了。

“為什麼不通知下去?”寇仲不解,此時戰事吃緊,與西北軍的合作推進並不算順利,以師父之才能,必定可以解決。

譚昭就看向房玄齡,房玄齡心領神會,徑直開口:“寇少帥此言差矣,主公身份敏感,非要一恰當時機不可,此時出麵,隻會讓情勢更加複雜。”

“那現在該怎麼辦?那些野蠻子野得很,西北軍又都是油條子,滑不溜手得很。”寇仲是真的惱,對敵已經很難了,還要搞內部小分裂,這種時候還要講你你我我,令人厭惡得很。

徐子陵點頭:“現在天氣越來越冷,局勢不容樂觀。”

……頭好大,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