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妙子是在說完這句話的第三天來的,他來時一身風雪,眼底是肉眼可見的青黑。因是徐子陵去請的人,所以他一路毫無阻礙便見到了譚昭。
當日在幽穀,兩人不過匆匆一麵,如今麵對麵,魯妙子也不是喜歡寒暄打機鋒的人,直接開口:“你說你有向雨田的消息?”
“我有。”
“他沒死?”
“他活得很好。”
寥寥數語,魯妙子就恢複了從容,自然也明白了玄派人請他,絕不是告知他老友關係這般簡單:“你有什麼事情?”
“前輩聰明,晚輩想請前輩督造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一樣利萬民的東西,前輩可感興趣?”
魯妙子這人天縱奇才,於奇巧淫技絕對是行家中的行家,這麼多年以來他什麼樣的東西沒造過,普通的東西絕對不能吸引他,但利萬民?好大的口氣:“說來聽聽。”
譚昭將一半的圖紙放下:“眼見為實,前輩以為如何?”
魯妙子眼睛多毒啊,隻看一眼,也當時痛快:“好,這是我應了。”
“那便拜托前輩了。”
“你不讓我保密?”這下倒是魯妙子驚詫了,這般的東西若是用得好,絕對是可以起決定性作用的。
譚昭卻不以為然:“既是利萬民,便是利萬民。”
……魯妙子這下心裡的鬱氣儘散,他朋友楊公當年也想謀這天下,但若楊公在此絕不會有這般覺悟,他突然有些想看看二十年後的天下了。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楊公寶庫的事情,你必須給我個解釋。”
譚昭既然派人去請魯妙子,自然也想到了楊公寶庫,聞言就直接點頭,十分痛快地開口:“好。”
“真的?”
“前輩可知楊公寶庫裡的錢從何而來?”論詭辯,譚昭覺得自己還是挺擅長的:“它們原本都是民脂民膏,取之於民自然也用之於民,前輩以為如何?若前輩願意,這份錢可由前輩之手還於萬民。”
魯妙子……魯妙子被莫名其妙就說服了,最後暈乎乎地出來,竟也沒問起那句“時間就是金錢”的由來,可見他被洗腦得有點徹底。
大學紛紛揚揚地下了三天,老天爺才意猶未儘地收手放太陽出來伸展陽光。隻是這溫度卻是比下雪還要冷,將士們凍得直跺腳,棉衣火堆都拯救不了手腳凍僵的自己。
這世道,凍死的人還少嗎?亂世的人見多了生死,可輪到自己……還是難以接受。有些人開始想念家鄉,前幾日殘酷的兵事更是讓他們心緒難寧,甚至有少數人已經……內心蠢蠢欲動想當逃兵了。
也正是此時,魯妙子第一個簡易火炕完工了。
這本身也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如果不是時間吃緊,譚昭也不會想找魯妙子來做。更何況……他請魯妙子原就不是為了一個火炕。
如何留住一個狂熱的技術型人才,那自然是拿各種先進的腦洞誘惑他、腐蝕他,讓他欲罷不能,然後給你……當白工啦。
魯妙子確實無法拒絕這種,他明知道他不該留下,但……他這該死的腿就是不動啊,他也很絕望啊,絕望的他修整了一日就丟開火炕投入了新一項的研究。
而此時,笑眯眯會搞事情的房大佬已經拿著火炕安撫軍心去了,描繪美好未來,許諾更好的生活,再讓出眾的精兵體驗這美好的溫暖。
這份溫暖,當世獨一份,他處尋不著。
房玄齡看著文質彬彬,看著一副和善好人模樣,但論鼓舞人心、引動氣氛,就是譚昭也不如他。
天寒地凍裡的溫暖,沒有誰會舍得拒絕,隻要努力奮鬥,主公就會讓沒個人都住上這樣的軍帳。誰不心動,誰都心動啊!
也正是此時,洛陽城外關閉了數日的禪房被人從外麵推開,了空被聲音驚醒抬頭,隻見原本端莊秀麗的梵齋主……竟是像被人吸了魂魄一般?
和氏璧……不是天下至正至純之物嗎?怎麼搞得比邪帝舍利還要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