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皇帝(九)(1 / 2)

須知, 宋朝後期能變成那樣, 絕不是天子昏庸一個人鍋, 再沒有一個朝代比宋朝的黨爭更加激烈了。當初仁宗時期, 朝廷黨爭就已成氣候,等到了趙煦老爹神宗的時候,保守派與變革派那叫一個水火不容。

帝皇權術,原本求的是一個平衡, 可宋朝到了如今, 那直接就走向了極端。擺個事實吧,神宗時期荊公變法,保守派貶的貶, 待業的待業,那叫一個四分五裂。可等到神宗一死, 高太後垂簾,保守派立刻起複,當年的保守派有多慘,現在的變革派就有多慘。

然後高太後老死,原主執政,趙煦是個爹控,他一掌權, 分分鐘就乾倒保守派,變革派重新啟用, 朝堂上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不過原主能力出眾, 六年裡好不容易掰回來一點,兩腿一蹬……趙佶這坑爹貨上台了。

到這裡,就顯現出趙佶的與眾不同了。他初初登位時,還是有那麼點雄心壯誌的,隻可惜……他沒過一年就故態複萌,支持變革派好累啊,每天都好多奏折,算了算了,還是讓保守派上來吧,然後……他覺得自己應該擁有自己的人馬,就提拔了蔡京、童貫、傅宗書之流。

這些人有個什麼特點的,除了臉好看或者字好看之外,還很會看時事。不要以為貪官奸臣就那麼好當,如蔡京之流,能夠在兩黨之中隨意切換,也是一種極大的本事。

如今趙佶已經登基九年,黨爭之勢好不容易有所和緩,變革派老人死的死,遠的遠,朝中大半都是保守派的天下。天下臣子,雖有一心為公的,但私心總是不可避免的,當官位都要不保時,蔡京相信總會有人叛變的。

若先帝再臨帝位,勢必黨爭再起,如今外敵環伺,蔡京相信隻要給出足夠的事實,那些朝中難啃的老骨頭必定坐不住。

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可龍離了天地,照樣什麼都做不了。

特彆是先帝曾經下過一個調令,這個調令直接導致了年邁的蘇軾客死他鄉。不湊巧的是,他剛好知道蘇夢枕是蘇軾後人,且對那蘇子瞻極為尊崇,這京中江湖勢力,以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為最,若二者都與他站在一處,便是暫時的,也足夠了。

蔡京的算盤打得不可謂是不精,他算到了黨爭,也算到了私仇,卻算不到蘇夢枕一腔為國為民的熱血。

他若是一個以自己得失去做計較的人,便不會有如今的金風細雨樓了。

蘇夢枕的腿受了傷,不過並不是什麼大傷,如今此番多事之秋,他如何能安心躺在床上養病,楊無邪從來奈何不了自家樓主,隻能拎著小鶴氅去找人。

楊無邪是在煙雨水榭上找到人的,彼時人正坐在庭中,旁邊還斜斜靠了一個拐棍,桌上煮著黃湯,麵前是兩封信。

一封署名為擁,另一封沒有署名,但作為白樓樓主,楊無邪清楚地知道那封書信上頭的銀鉤鐵畫,屬於當朝丞相蔡京。

“樓主,起風了。”咱還是先把衣服穿上吧。

“是啊,起風了啊,原以為我看不到了,誰知道……上天到底憐我!”然後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黃湯,溫酒下肚,原本蒼白的臉色都多了一絲紅暈。

本來要阻止卻沒來得及的楊無邪:……

“你說,我選哪一邊,更好呢?”

並不想回答這種送命題的楊無邪很想扭頭就走,他手裡的鶴氅卻已經自動尋找到了它的主人,微風乍起,吹皺一池碧波。

他正欲開口,後頭就響起了一把陌生的嗓音:“蘇樓主,好久不見。”

誰?他竟半點沒感覺到這人的到來!

楊無邪轉頭,方對上後頭縮頭縮腦小侯爺的雙眼,怎麼說呢,小侯爺今天這副模樣有點慘啊,走路還帶順拐,連臉上都……準保是赫連將軍揍的,真可憐。

不過,這人是誰?

他心中疑問一起,便聽到自家樓主難得驚訝的語氣:“竟是閣下!”

話裡有些輕慢,但行動卻是半點不慢,楊無邪意識到時,自家樓主已經跪了下去,他這一生隻見過樓主跪過宗祠,跪過老樓主,能值得樓主下跪之人……白樓楊樓主很快也跪了下去,譚昭本可以阻止,但他並沒有。

等他近前,才將病歪歪的病人樓主扶起來,唔,說實話,是挺瘦的。

“老楊,彆看了,走走走,我這一天都沒吃飯,快給我弄點吃的!”楊無邪倒是想留下來,但赫連春水拉他拉得緊,很快水榭之中,隻剩下兩人了。

兩人相繼坐下,大概是方才動作太大,蘇夢枕的臉色又不好了起來,他是一個神奇的人,一個人的身體裡有十幾種疾病相互纏繞,他卻能夠成為超一流的高手,這樣的事跡放從前,譚昭肯定不會相信。

但事實近在眼前,讓他不得不信。

“喝杯酒暖暖身吧。”

譚昭半點不知道做客的道理,十分自來熟地拿了溫酒給人倒了酒,又很是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酒,等將溫酒放回去,還十分感歎地說了一句:“那日的酒,今日總算是吃上了,不知春水那瓶酒,開了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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