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止於昭(二)(2 / 2)

果真是十死無生的傷,這傷看似愈合,卻是生機不足,如此下去,恐怕……他心頭一歎,渾厚的內力循著指尖朝著對方的心口而去。

“前輩,不用……”

“噤聲。”

……其實他想說,真不用,他這傷是好不了的。

可奇特的是,張真人一番動作,心口的鈍痛竟然當真小了一些,等收功回斂,月亮都已經升到了最當空。

“前輩……”

張三豐卻是疲倦滿麵,還沒等他說什麼有用的話,就直接抬手阻止了他:“就先如此吧,小友若願意,不妨住到武當清理門戶之後,如何?”

譚昭自然隻能點頭。

出了張真人居所,譚昭才發現自己背後出了一層厚厚的冷汗。

係統:宿主!你這是在玩火!哪有人像你這樣完成原主心願的!他隻是要保全武當免受他人算計,你做什麼!你有他的記憶,身體也是他的,隻要你不否認,就算被人發覺你也可以否認啊!

[……統統,彆這麼激動,我沒有違反你我之間的條約。]

係統:你要違反,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嗎!

[統統,你怎麼知道這不是莫聲穀的願望呢?]

係統不說話了,它雖然十分智能,說到底終究不是人,無法體會人那種複雜的情感。

譚昭選擇說出來,一是他無法做到本色出演莫七俠,這跨越度太大了,他根本不是莫聲穀這種性子的人,二來……莫聲穀本人,應該也不想有人將他的身份取而代之吧,師父的寵愛,師兄弟間的默契,其實如果不是怕武當有難,對方根本不會同意係統的協定。

武當莫聲穀雖是張真人最小的弟子,卻是少年老成,性情開闊自不必說,卻也不是真的江湖傻白甜,他能同意,自然也能想到師父會認出那並不是他。如果是彆人算計武當,莫聲穀自然不會害怕,隻宋青書是他侄兒,也是師父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怕師父沒有提防,被奸人所害。

而至於占了他身體的人,若是奸邪,師父定會誅魔,而若是好人,以他一副身軀能救助一人,也是功德一樁。

而死後重歸武當山,是莫聲穀未說的心願。

這個男人,鐵骨錚錚,心裡頭裝的滿滿都是師父與師門,譚昭實做不出任何掩蓋、欺騙的舉動。

係統:你們人類,就是複雜。

[所以啊,下次找人,能找那種親緣斷絕、又沒什麼朋友的嗎?]

係統:……駁回,宿主你要求太多,本係統無法進行該條件下的可行性刪選:)。

[……]這是,炸毛了?

一夜輪回,跑去原主住的院落睡了一腳,又循著記憶去廚房小搓了一頓,這才又去了後山張真人的居所。

剛剛在路上,還聽了個八卦,據說武當宋遠橋兩師兄接到原主的“門派清理”口信,下山去找原主和宋青書了。如今武當主事的人是原主二師兄俞蓮舟。

“小友來了。”

“張真人好。”

一壺清茶觀落日,這話題自然還是要接著昨夜講,張三豐昨晚沒讓他說,並不代表現在不讓他說,小徒弟驟然離世,還是死於徒孫宋青書之手,這樣的打擊,終究還是太大了。

“你……有如何想法?”

譚昭接過茶盞,茶香嫋嫋,喝一口卻能苦到人心口,他努力控製下表情,這才開口:“晚輩答應了莫七俠要為他鋤奸。”

張三豐卻搖了搖頭:“你已提前告知,老朽雖然老了,卻並非老糊塗。”

這就是不讓他插手的意思了,譚昭心下明白:“那麼,有兩條路,一時您出手廢了在下的武功,在下離開武當,世間再無莫聲穀此人。”

“那二呢?”

“二嘛,在下留在武當,終生不出。”

張三豐眼眉都未動,仿若對方沒提廢武功這等事一般:“那麼既是如此,你會選哪一條路?”

譚昭一口氣將苦茶飲下,這苦直達心間,卻讓他前所未有地清醒:“不選,路是走出來的,選是選不出來的。”

“小友通透,老朽佩服,不知小友,出自何門何派?”

啥?何門何派?這張老頭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不會是真要他留下來當徒弟吧?不不不不,他不想當道士,就是能成親的那種也不行,譚昭立刻一臉驕傲地開口:“東海之外,曰桃花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