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止於昭(十七)(1 / 2)

“你們是何人, 還不速速離去!”

那家奴頗有些色厲內荏地喊道,劉基此時已經撩開了車簾, 他坐在馬車裡, 旁邊還坐著一位婦人,婦人手裡抱著個奶娃子, 而她左手邊還有個三四歲的小孩縮在後頭,顯然是拖家帶口的搬家。

劉基臉上的神色並不好看,他出門前曾給自己算了一卦, 乃是遇難成祥的離卦, 若非如此,他定是要請個鏢隊上路的, 可如今……這打頭的匪賊生得一副亂世梟雄相, 其野心如同夜梟一般,絕不是攔路搶個銀錢這般簡單。

到了此時,劉基才有幾分後悔, 他安撫下妻子幼子, 這才低身跨出了轎子,將馬車的車簾子放下隔絕外頭的視線,劉基才施禮道:“這位壯士,在下身無長物, 家無富餘, 此為家中所有家財, 還請壯士拿了,放我們歸去。”

陳友諒卻是將手中的劍遞給了手下, 臉上有些熱切地擁上去:“誤會誤會,劉先生幸會,在下陳友諒,此來隻為與先生交個朋友。”

朋友?劉基心裡一聲冷笑,隻他雖也會些拳腳功夫,但與這些提刀拿劍的壯碩江湖人相比,實在是不如何,早知如今讀書無用,他就該上武當上學武去的:“是嗎?這如此交友,陳公子覺得我會信?”

陳友諒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今嫂夫人與侄兒們都在,劉先生說話,可不要如此咄咄逼人啊,否則……我這些手下,可不如我來的好說話。”

劉基難壓心頭火氣:“你要如何?”

“先生爽快,陳某此來,隻求先生出山,共謀富貴江山。”陳友諒一拱手,“先生大才,元人不識,在下卻識得,若得先生相助,便是那孔明再世,又能如何!”

說的也真是比唱的好好聽,劉基冷笑,如此心性還妄圖大業,此人或許能得一時英雄,卻絕做不了天下之主,倒是前些日子遇上的那位武當莫七俠,才看著像樣子,隻如此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少不得要周旋做戲一番了。

哎,這天下何時出一明主,天天有這些人來煩他劫道,真是讓人煩不勝煩了。

心裡厭惡,臉上倒是帶著幾分剛硬,劉基少年出仕,活到如今還全須全尾,自然不是嚇大的,他正欲虛與委蛇一番,便聞朗空中一清越男聲帶著幾分調侃響起。

“陳大長老,丐幫都混不下去,在下建議你還是早些回鄉種田為好。”

“誰!”

譚昭示意李長空去後方保護女眷幼童,自己則輕巧一躍,抱劍靠在大樹上:“嘖,陳大長老果然是貴人多忘事,當時光明頂下,陳大長老可沒有如此底氣的。”

“莫賢弟!”劉基真的驚喜了,或許……他能脫身也未可知。

陳友諒卻是瞳孔劇烈收縮,他當時從明教逃脫去找師父,師父卻說他的武功再無恢複可能,甚至連再習武都沒有希望,這如何能讓他不恨!好在他天生比彆人力氣大,憑著以前的餘威,尚且還能震住這些屬下。

“莫聲穀!又是你!”

譚昭一樂,他最喜歡彆人打不著他氣得半死的模樣了:“我以為,你該夾著尾巴逃走才是。”

陳友諒確實很想這麼做,但他帶來的這些人雖然也都是好手,但與莫聲穀相比就差得太遠了,況且……他在背後使了個手勢,後頭那身材矮小的手下忽然急速出手,直衝後頭馬車而去,劉基大驚當即就去攔,可他的動作太慢,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抓到,他目眥欲裂,卻是在最後一刻柳暗花明,隻見一柄細長的利劍擋住了那矮小的男人。

叮當兩聲,隻見當空一少年道士踩著轎簷迅猛而下,兩人戰在一處,劉基的心剛放下半寸,竟又見一高頭大漢提著鐵錘將家奴砸出五米之遠,他急速揮劍,鐵劍與鐵錘擦出激烈的火花,他的手臂被震得無力,鐵劍脫手而出,他整個人倒伏而出,下一刻卻覺得身子一輕,抬頭就看到莫賢弟異常帥氣的臉龐。

遭了!夫人!

“莫賢弟!”

“安心。”

譚昭隨手將人一甩,彈指神通破空而出,強勁的內力與鐵錘相擊,砸得那大漢直退數十米,轉頭瞄了一眼李長空與那矮個鬥得不相上下,便也沒管,直接挑起地上的鐵劍一橫,陳友諒心道要遭,隻可惜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冰涼的鐵劍架在溫熱的脖子上,總是讓人不開心的,但作為架人的人,譚昭覺得自心情還算不錯:“各位各位,住手了,大家和氣生財,是不是?”

笑眯眯地說著,鐵劍卻近前一分,陳友諒已經退無可退,鋒利的劍鋒瞬間便吻上了絲絲血意。

“住手!住手!”

然而沒有人住手,陳友諒的命令就像是放了個屁一樣,譚昭輕嗤一聲,劍柄在陳友諒身上點了兩下,這才持劍入戰局,十秒鐘,收割整個戰局。

除了師侄李長空那裡。

“長空師侄,橫劍打他左臂,挑刺,再深一點,師侄你這內力太弱了,是不是以前經常在武當山偷懶?攻他下盤……對,就是此時,出劍!”

李長空原本心頭煩躁,忽聽得師叔聲音瞬間嚴肅,他下意識地出手,隻覺得體內內力從未有過順暢,這一劍——

將人戳翻,李長空心神一鬆,卻是前所未有的愉悅,他頭上還帶著汗珠,隔空朝著齊世書一拜:“多謝七師叔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