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止於昭(三十三)(1 / 2)

腐屍很快就融化成一灘惡臭的水, 譚昭捂著鼻子看了兩眼,心道這小半個西毒就這麼毒啊, 自己用過的身體還給人禍禍了, 他還得給人收拾殘局。

認命地給人收拾好,譚昭擦了擦額頭的汗, 換了身衣服才端著茶盞上了半山腰的點翠亭。此時已到了落日餘暉的時候,海上的落日總是彆樣地壯觀,不論看多少次, 都足夠讓人讚歎。

很多人都說黃藥師的碧海潮生曲是聽潮聲演繹而來, 其實不全是,潮聲有一部分, 桃花島的落日也有一部分, 這碧海連天的潮聲,人聽得久了,便是頑石, 多多少少也會有些感悟的。

“桃花仙境, 看潮漲潮落,確實恣意,莫賢弟也喜歡這般的生活?”

譚昭不禁揚眉,他其實是個不太耐得住寂寞的人, 這桃花島雖好, 可讓他一個人憋著, 還真的可能會憋壞的:“自然喜歡,這亂世, 有誰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劉基一歎:“可這樣的生活,又有多少人能擁有!如今元人統治,百姓名不聊生,苛捐雜稅,人分三等,賢弟為何不看看那些百姓的生活!”

他就知道,自從知道劉基就是那個劉伯溫之後,譚昭對著人就沒那麼放得開了,怎麼說呢,他本身並不是什麼愛民如子、憂國憂民的人,但對方是啊,他不禁有些頭大:“我看到了又如何?”

“你……”

“我叫莫聲穀,武當張真人門下七弟子,不過一江湖人耳。”譚昭極目望去,遠處那一輪圓日正不斷下墜著,“劉大哥,我知你的心意,但我……活不長的。”

“怎麼可能!”

“人命有窮儘,便是武功再高,亦無法脫逃。”譚昭乾脆光棍地承認,“我確實是趙竑,前朝的廢太子,曾經的前朝血脈。”

劉基方才在亭中,已經想了許許多多的可能,萬沒有想到對方會這般坦誠,坦誠到他準備好的“一腔熱血”無處釋放。

“賢弟如此高才,為何會……”

“高才不高才,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劉大哥不必在我身上白費功夫,我心口這一道傷,指不定哪天……噗——”

與歐陽鋒一戰,譚昭到底妄動了氣勁,他強撐慣了,卻不料氣勁突然崩開,他一口心頭血吐出來,直濺了有三米遠。

有一部分還落在了劉基的裙擺上,劉基哪想會有這般場景,立刻上前扶住人:“賢弟,賢弟你怎麼了?”

“賢弟”吐了口血,然後……暈了過去。

可憐劉基一介讀書人,將人生生從半山腰背了下來,殷離剛到下麵準備叫兩人吃飯呢,一見兩人“血刺啦胡”的,也是嚇了一跳,折騰了好久,才堪堪給人喂了藥,妥善安置好。

“劉先生,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七師叔的舊傷本就未愈,若非是師公用氣勁封住了傷口……”

“他竟受了如此重的傷?誰傷啊!”誰跟著天下萬民過不去啊!劉基一個讀書人,都想提刀砍人了!這不耽誤事嘛!

李長空噎了一下,還是殷離心直口快:“那還有誰,宋青書唄!狼心狗肺,人頭豬腦!”

劉基前段時間也打聽了一些江湖消息,難得竟知道宋青書此人,要說此時此刻最痛恨宋青書的人,那絕對是劉伯溫先生沒跑了:“此等豎子,不堪大用!”

如果宋青書站在他麵前,估計就要被人指著鼻子罵上一整天了!

“那這傷現在無礙吧?可於壽數有礙?”

劉基這話,剛好就問在了坎上,李長空第一次下山前,師公張真人將他叫到跟前,再三囑咐他要跟緊他七師叔,告訴他七師叔身上的傷一直未愈,需得悉心照料,可是……“是長空沒用,是長空沒用!”

逞強一時爽,事後……心肝脾肺腎都疼啊,譚昭也沒暈太久,他體內到底有阿和撐著,這一睜開眼就看到小可憐師侄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喲,這是被誰欺負了,告訴七師叔,七師叔替你教訓他!”

李長空立刻抹了眼淚:“七師叔,你醒啦,藥都熬好了,您等一下!”

然後譚昭就被灌了一肚子的苦藥湯,簡直是要把人給苦死過去,吃了兩顆糖漬桃片才將將對付過去。

殷離和李長空見兩人有事要談,雖然不太放心,但還是端著東西離開了。

“抱歉嚇到你了。”

劉基搖了搖頭,他心中難免頹喪,但對方就這身體素質,他也實在做不出逼人上梁山的舉動:“沒有,是我該說抱歉。”

“其實劉先生不必如此沮喪,這天下的明主顯然沒有落到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