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番外(2 / 2)

可便是如此,也抵不上一場對方占儘天時地利人和的戰役。

他原本想要莫聲穀看看不選他的後果,然後……因為這點兒可笑的賣弄,他僥幸撿回了一條命,這才有了後來的劉軍師,也加劇了莫聲穀身上的傷。

“他救了我兩次,我卻……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桃花島了。”

劉基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可新君多疑,已經有小人不斷在新君麵前進言,稱他的武穆遺書來路不正,並不出自桃花島,或與前朝餘孽有關。

大多是捕風捉影的傳聞,真不真其實無甚關係,新君信了,便是真的。他在民間的聲望如日中天,新君已容不下他了。

當初他曾發誓,便是新君登基後容不下他,他也甘願如此,可如今災禍臨頭,卻仍舊心酸苦楚,或許方到此時,他才明白莫聲穀看著他的眼睛裡到底有什麼。

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或許從一開始,便沒有入對方的眼,否則以對方的能耐,又哪裡需要他的輔佐。

劉基的語氣太淡了,李長空已聽了出來:“你來托孤?以先生的聰慧,如今遠還沒走到這一步吧。”

“不,我是來送回這個的。”

劉基上前,將手中的東西放到無名字碑前,這裡是殷離和李長空特意為譚昭設的衣冠塚。海風一吹,將上頭包著的布吹開,隻露出“武穆遺書”四個大字。

海風獵獵,將劉基的衣角吹得飛揚起來,不久就消失在了渡口。

李長空就直接盤腿坐在墳前,也不說話,兀自掏出一盅小酒喝了起來,他的酒量並不好,喝上三盞就有些暈暈乎乎,故而殷離才說冷泉下頭的酒夠他喝上八輩子了。

今日他酒量更差,喝了一盞,就有些上頭。

“彆人的酒量,都是越喝越好,怎的你越喝越差。他走了?”

“嗯。”李長空低低應了一聲。

“我其實剛才都聽到了。”

“我知道。”李長空又應了一聲。

殷離就有些惱了:“我說你這個人,木魚腦袋嗎,我真想撬開裡頭看一下!武功高了不起啊,老娘照樣……”

“阿離,我有些難過。”

殷離一頓,本就不盛的火氣瞬間就泄了:“他並不希望你難過。”

不是這樣的,李長空心裡否定道,他其實早在離開武當的時候,就知道七師叔身受重傷,命不久矣,當初張真人都與他說了,他也應了,七師叔也從未隱瞞他。

“你們這些人,心裡想的寧可爛在肚子裡也不願意拿出來同人說一下,憋著難道就不累得慌嗎!”殷離的火氣又上來了,“你難過也好,內疚也罷,就不能說出來嗎?”

“當初,七師叔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他問我人為什麼要活著,我當時心裡害怕,害怕七師叔傷重不想活了,便假裝雲淡風輕地跟他胡亂說了一些大道理……”

殷離忽然也有些難過了。

“你說他這麼好,為什麼老天爺不能讓他活著!外頭那麼些人,殺人縱火五毒俱全,憑什麼仍然逍遙法外!這不公平!”

李長空難得激憤,抑或是這樣的話藏在他心裡已經許久了,七師叔死前曾說他並沒有死去,隻是不能再陪他釀酒玩了,他信,可他還是有些難過。

“長空,哭吧,哭出來能好受一些。”

江湖上鋒芒畢露的長空劍客,此時哭得卻像個孩子一樣。夜裡,李長空難得睡得很沉,甚至他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七師叔果然又活了過來,繼續在江湖上悠閒度日。

他拿著長劍,在一個悠閒的夏日,同七師叔坐在一張茶桌上。

他聽到自己開口:“兄台覺得,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七師叔果然答不上來,討好般地給他斟了一杯茶,茶色清淺,像是冷泉下頭埋著的月光釀一般,他接過一口飲下,這才開口:“是為了遇見更好的人,更好的風景,七師叔,隻要心懷希望,活著便是希望,無需有任何負累的。”

“七師叔,長空有些想你了。”

之後,一夜無夢,李長空扶著腦袋醒來,睜開眼,看到枕邊竟然有一個茶碗,茶碗跟夢裡的茶碗一模一樣,可裡頭盛的卻不是路邊的清茶,而是清冽的月光釀。

“七師叔!”

李長空有些難以抑製的激動,就像心裡守候的花朵忽然開放了一樣,他拿起枕邊的茶碗一飲而儘,臉上哪有半分醉意。

哎,七師叔也真是,放在枕邊,萬一他起猛了,打翻了可怎麼辦?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