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譚昭的,是更加密集的繡花針雨。
蒼了天了, 他明明易了容, 怎麼一打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他業務水平有這麼糟糕嗎?
係統安靜如雞地吃瓜, 開心:)。
譚昭也很無奈啊,但麵對武林第一高手, 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這些,兩人於密林打鬥, 直到天色黑透,譚昭才有些脫力地靠在樹上。
“不……不行了, 不打了,再打你……殺了我吧。”
躺平任嘲, 他臉上的易容早就解了, 這會兒饑腸轆轆,彆提有多狼狽了。哎,還是身體底子太差,要擱上個世界,他還能再打三天三夜, 不虛的。
相較於譚昭, 東方不敗要好上許多,但他也有些脫力地靠在樹上,嘴裡微微喘著粗氣, 他身上存著的繡花針已經全部用儘,可即便如此, 也沒能傷寧一崇分毫。
都是武林頂尖的高手,他哪裡不明白。
“嗬!哈哈哈哈——”他竟然歡暢地笑了出來,自他奪權成功,等上教主之位,一力戰退五嶽劍派登臨武林第一後,他再沒有過這般歡暢時刻。
他覺得人生無甚意思,曾經追逐的一切全部唾手可得之後,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沒有人懂他想要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經站在了武林的巔峰,沒有人能與他同行,他可以對任何人生殺予奪,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什麼,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寧一崇,你很好。”
一個能與他並肩的人,卻在江湖上沒有絲毫的名氣,甘於在華山的小酒館裡當一個沽酒郎,哈哈哈,有趣,實在是有趣。
“為什麼?”
沒頭沒尾的問題,但譚昭已經聽懂了,甚至他能感覺到對方對他的態度已經完全改變,再也不是漫不經心的態度,而是將他放在了一個平等的地位上:“客官,這個問題,我曾經回答過。”
什麼時候?東方不敗微微錯愕,忽然響起不久前論說天下第一時的話,武功天下第一竟比不上釀酒天下第一嗎?有趣。
“其實客官,我並沒有欺瞞你,頂多算是知情不報。”
東方不敗:“……”這人的臉皮,應該比他的武功內力還要厚吧?
“真的,我還會醫術、鍛造、煉藥,都是一技之長,客官您自己沒問的。”
“……這能一樣?”
譚昭非常坦然地點頭,他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殺氣已經溢散了,態度也輕鬆起來:“自然都一樣。”
“不過為表歉意,我替客官鍛造一盒繡花針吧,保準繡花打架都不誤。”歇得差不多,譚昭扶著樹站起來道。
“你以為你一盒繡花針,便能讓本座饒了林家三人嗎?”東方不敗懶懶地倚在樹上,譚昭這才發現今日對方是作男裝打扮的,仍是一身紅衣,烏發用一根紅繩束起,有種雄雌莫辯的美感。
“不行嗎?”
“嗬!”男人輕笑一聲,隨後非常冷酷無情地開口,“不行。”
太殘忍了吧,譚昭忽而驚醒:“不對啊,林家跟我非親非故,我為什麼要費心費力跟你求情啊?”
東方不敗:“……”這人,會不會太遲鈍了一點?就這心性,到底是怎麼練成這般絕世武功的?
“我餓了,客官我請你吃飯吧。”想不通,於是非常果斷地不想了。
東方不敗也沒拒絕,他並沒有急著去追殺林家三人,因為他有這個自信,隻要他想,殺三個人不過是時間問題。
眼下,顯然寧一崇更能挑起他的興趣。
於是,兩個剛剛還在爭鋒相對的人,忽而就氣氛友好地要去一起吃宵夜了。不過在走之前……
“放心,有人會來收拾的。”
既是如此,譚昭就跟著人走了。
如今,已是月上中天,城門自然是已經關了,不過城門自然擋不住輕功高絕的江湖人,兩人一前一後飄了進去,隨意找了家麵攤便坐了下來。
這麼晚了,也就隻有街上的小攤還支著。
“隨便點,不要跟我客氣!”譚昭大手一揮,一副土豪模樣,“哎,大叔,我要一碗三鮮餛飩,要最大碗的!”
“……你是豬嗎?”
“哎,客官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你高手的臉和顏麵呢?東方不敗想想正道那些沒多少武藝的三流高手,再看看麵前的寧一崇,頗有種玄幻的感覺,他脾性本就莫測,看一個人順眼時,態度自然好上不少:“你的武功,不似華山派的功法。”
“你不點,那我幫你點了,是素麵,放心好了。”譚昭轉過頭跟店家大叔說完,這才繼續說,“不是啊,我的劍法,是我自學的,是不是很厲害?”
譚昭原本是開玩笑的語氣,卻誰料東方不敗一本正經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嗯,很厲害。”當世用劍高手,恐都不如此人,手中無劍亦有劍,如何不厲害。
“哈哈哈,我也覺得自己挺厲害啊,不過打打殺殺多不好啊,我還是比較喜歡釀酒。”被人誇譚昭還有些小開心,“想不想喝紅塵釀?”
酒逢知己,東方不敗忽而有種這樣的感覺,兩人就坐在福州城最高的城樓上,下麵是萬家沉寂,遠處有幾盞燈火,此時此刻,他是放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