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江湖夢(二十八)(1 / 2)

夜晚的孤寂,最是消磨人心, 即便沒心沒肺如譚昭, 都有些難得的悵然若失。

遠處孤月伴著海浪, 海聲嘩嘩, 譚昭批衣起來坐在廊下,這一套他做起來最是熟悉不多了。此地是他熟悉的地方, 卻又分外地陌生,他摸著木頭略帶潮氣的紋理, 忽然嗬地一聲笑了出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嗎?

想到夢中小長空釀了一寒潭的月光釀, 譚昭就忍不住想笑,實誠孩子, 欺負起來總是令人心生愉悅, 哪像什麼女裝大佬,各個裡頭都壞透了。

想著想著,譚昭的心情忽然開懷起來,或許是因為夢見故人,又或許是因為他本就沒有任何的不開心, 人容易被表象迷惑, 往往執迷於一些得不到的東西,當一個人撥開雲霧,照見心底最真實的自己, 最重要的,還是當下。

於是, 看得非常開的譚某人忍不住拿出了自己的私藏月光釀,窖藏許久特意放在係統空間的,上個世界他都沒舍得打開,這會兒趁著月色,他準備偷偷給自己開個小灶。

但事實證明,一個人偷喝老酒,是不存在的。

酒香醇厚,最是勾引江湖人,東方不敗自然也是。

不同於白日裡的銳利迫人,此時的大佬隨意披了件紅衣,這人也是當真表裡如一,連裡衣都是大紅色的,瞧著就跟黑夜裡的一團火似的。

“這酒,一個人喝可沒有意思。”

譚昭一笑:“所以說,要就著你的故事喝嗎?”

“我的故事,你不都聽過了嗎?倒是你,神秘得很,此處世外桃源,可非普通人能知道的。”

或許還未到桃花島時,譚昭尚且有些近鄉情怯,但這會兒卻奇跡般地什麼都沒有了,有些時候總有些莫名的力量讓他快活起來:“我的故事,也很簡單,不說也罷。這島,算是我一個故人的私產,你想聽一聽嗎?”

東方不敗飲了一盞,酒味甚妙,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輕輕嗯了一聲:“願聞其詳。”

曾經的江湖啊,江湖五絕,英雄兒女,家國天下,何不快哉!乍一說來,譚昭這才發現自己竟也經曆了這麼多,串起來四舍五入他就是這個江湖的活祖宗了呀。

怪讓人不好意思的呢。

這個江湖腐朽太久了,早些年的戰亂已讓許多功法失了傳承,即便是諸如少林武當,也難免落寞,與寧一崇口中所言的江湖相比,自是相差甚遠。

或者,那才是江湖,而非如今……為蠅頭小利便算計人心的名利場。東方不敗如是想著,實在沒甚意思,若他早生個百年,那該多好。

“來,敬這個江湖。”

舉杯相碰,酒便是這一泓美景。

“是不是很少來海邊?桃花島的景致,其實夜晚才是最美的,隻可惜,這樣的美景,卻隻有幾人能看到。”

東方不敗倒是饒有興致地問了一句:“不是說百年前武林興盛,此番妙居,竟無人欣賞不成?”

“非也非也,這島百年前,可是會吃人的!”譚昭想起臨安渡口漁民的恐怖傳聞,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海邊的夜風,總是比旁的地方來得寒涼許多,這酒既然已經喝完了,譚昭自覺身子骨禁不起折騰,抱著小夾襖就滾進房內睡覺去了。

東方不敗倒是呆了許久,他本就少覺,自他當上日月神教的副教主之後,便沒有一個安眠時刻。他步步驚心,才走到如今,不過已在懸崖峭壁。

忽的,他嗤笑一聲,望著寧一崇所居的處所,卻忽然冰消雪融,眼中竟帶了些暖意。

自練那殘功以來,他的精神飽受摧殘,東方不敗知道自己不正常,起先他還以為是功法帶來的弊端,但後來他功力深厚之後,他就發現並不是這樣的。這不是弊端,而是他整個人在被動地改變。

長期的焦慮不安與警醒,時刻折磨著他脆弱的神經,他瘋了,卻沒瘋。可來到這裡,他卻難得的有些平靜。

鼻尖隱隱的桃香竟也不惱人,連聲勢有些浩大的浪濤聲,也順耳起來。

譚昭再次起來的時候,竟發現東方不敗仍然坐在廊下,與昨晚的姿勢一模一樣,活像是一座雕塑一般。他揉了揉眼睛,繞到人的麵前,抬頭晃了晃:“這是喝傻了?”

一根繡花針飛快地襲來,譚昭側身躲過,認命地去船上找吃的。

啃過簡單的早飯,譚昭打了聲招呼便進了桃林,東方不敗這人是有傲骨的,他若是生在簪纓世家,約莫是要成李尋歡第二的。隻可惜,沒有如果。

係統:你費了這麼一番周折,竟然就是桃花島一日遊?不是說要找《九陰真經》嗎?

[你是不是對你家宿主有些誤會?《九陰真經》不是在我腦子裡嗎?]

係統:人類,真的好難懂。

譚昭笑著搖搖頭,他本就不打算動島上的東西,或者來這一趟就像是完成某種儀式感一樣,本就抱著萬分之一的期待,但如果沒有,其實也還好,看看曾經的風景,也不會令人心生感傷。

不過一個時辰,譚昭在翠竹亭坐了一會兒,舞了一段劍,便非常瀟灑地下了山。

“喏,九陰真經療傷篇,送你了。”

非常地大氣,東方不敗接過,是新寫就的,顯示是寧一崇謄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