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趙的有毒(三十)(1 / 2)

小孩子玩心大,段譽也不例外, 他沒想到外麵的世界這般新奇這般好玩, 難怪從前父王總是不愛呆在王府裡了。

段譽覺得自己能稍稍原諒父王一些了,連他……都有些不太想回去了。

譚昭難得敏感地察覺到小崽子的情緒,轉過頭輕輕問:“怎麼了?”

段譽是個實心眼的好孩子, 長輩問了, 他自然是一五一十地回答, 小孩子有玩心, 這並不過分,譚昭也很理解:“譽兒想一直玩下去嗎?”

“不行嗎?”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抬頭望著人,隻可惜譚某人鐵石心腸, 非常殘忍地搖了搖頭,“不行哦。”

“為什麼?”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譚昭想了想, 給了一個非常符合他人設的回答:“因為叔叔會嫉妒啊。”

段譽:“……”年輕的小世子一想,如果換位思考, 他好像也會嫉妒哎。叔叔是個好人,那還是算了吧, 他有些低落地垂下頭,看著還有幾分可憐模樣。

係統:嘖嘖嘖,世風日下啊, 現在的宿主啊, 連小孩都騙!

譚昭不置可否,繼續“欺負便宜兒子”, 不過這倒也不影響他趕路,甚至比他來時的速度還要快,等他再度踏上大理的土地,鎮南王夫婦的靈柩也才剛剛到達。

隻是段正淳在大理國內早已是個“死人”,所以一行人回到大理時非常低調,段正明聽完彙報,譚昭就帶著段譽進來了。

段正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對父子站在一起,大概是帶上了某種認知,他隻覺得兩人越來越像,眉眼像,嘴巴像,連行為舉止都很像,越看越怔愣,不過到底是當皇帝的人,很快就反應過來,對著段譽一陣噓寒問暖,與平日裡並無二致。

說了一會兒話,段譽看得出兩個大人有話要講,就非常乖巧地跟宮女去洗漱吃飯了,雖然他很好奇他被綁架歸來,母妃並沒有第一時間來找他,難道都不擔心他嗎?

“皇帝陛下準備怎麼說?”

段正明一臉苦澀,他總不能說你父王是假死,你母妃去找你時跟人爭風吃醋殺了人還被反殺,最後一氣之下殺了你假死的父王吧,事實如此殘忍,他這個做皇伯父的怎麼舍得將這般實情相告。

“堂兄,你……”

譚昭明白對方的意思,但他嚴肅地搖了搖頭:“不要多此一舉,段正淳死前,我同他說譽兒喚他父王。”

段正明卻誤會了,以為延慶太子是憐憫正淳無後,好讓譽兒繼承香火,至於活著的人,總會娶妻生子的,這般一想,他心裡的那點兒想法就被吹散了:“你放心,朕絕不會讓譽兒受半分委屈的。”

譚昭自問也不是很擅長安慰人,便點了點頭,一路風塵,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一覺起來這感天動地、生死相隨的鎮南王愛情故事是幾個意思?小老弟,你這是在玩火知不知道?很容易穿幫的!

段正明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既然不能說出事實,那麼隻能編造一個相對合理的故事,鎮南王為了救妻兒而死,鎮南王妃對丈夫生死相許,悲慟之下隨夫君去了,顯然已經窮儘這位皇帝的編劇才能了。

……前幾天鎮南王的風月往事還在街頭巷尾流傳呢,你覺得這故事可信嗎?

然而譚昭實在高估了大理百姓的“能耐”,他們……竟然信了?!這是什麼騷操作?甚至還有文人給鎮南王夫婦寫唱詞、悼文,謳歌這美好的愛情故事?!

譚昭:……不是很懂你們大理百姓:)。

係統:話說起來,你不是賭咒說再也不來大理了嗎?

[什麼時候?我自己怎麼不記得了?!]

……這臉皮也是厚得出奇了。

不過譚昭有些擔心小崽子,他的身份不方便光明正大地現身,隻能入夜後來尋人。

鎮南王府的縞素還未除,新一輪的縞素竟又覆蓋上了,人死如燈滅,段正淳與刀白鳳這對相愛相殺的夫妻,終於能夠平靜地麵對麵了。

幽暗的靈堂裡,燭影搖曳,是段譽幼小的身影,看得人心酸極了。再裡頭是金龍寺的和尚們在念往生經,聲音低壓壓的一片,即便他來了,聲音也沒有一絲變化。

譚昭一歎,輕步走上前上了一炷香。

“叔叔。”

段譽臉上還掛著淚痕,一雙靈動的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裡也沒有多少神采,刀白鳳對於小崽子的意義顯然不是段正淳能比的,段正淳常年在外,陪伴在段譽身邊的一直是母親刀白鳳。

小孩子和大人不同,父王死去,段譽固然傷心,但他的生活並沒有任何的變化,但刀白鳳不同,完全不同。

“譽兒知道,母妃更愛父王,其實、其實……嗚嗚嗚嗚!”小崽子一下子撲過來抱住他的大腿,低低地嗚咽聲似是應和著梵音聲,譚昭已經分不太清了。

他一直不太喜歡佛門,佛教主張今生修來生,今生行善積德,下輩子就能福祿雙全,但對於他這樣可能永遠都沒有下輩子的人來說,修多少的功德,其實都是枉然,生離死彆他也已見得太多,但或許血脈上的相連真的有種奇妙的感應,隻是此時此刻,譚昭願意坐下來,陪著小孩念上一段佛經。

“這樣,母妃便能得償所願嗎?”

譚昭點了點頭:“嗯,譽兒這般可愛,佛祖定然不會拒絕譽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