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死後,阮星竹也沒了下落, 段正明有派人去尋找過, 卻是一無所蹤,不過據當地的人說那姓王的小姑娘是被他外公接走了,譚昭猜測是無崖子接走了王語嫣。
段正明聽罷, 便沒有再追查了。
“哦對了, 阿紫確實有一位姐姐, 隻比她年長一歲半, 亦是我堂弟的孩子。”
蘇軾:……你堂弟咋不上天呢。
“既是在蘇州丟的,老夫會派人去蘇州尋人,不知那女孩子可有什麼特點?”蘇軾也是憐憫小姑娘的身世, 他家都是臭小子,聽段小先生的意思是不準備帶阿紫回去了, 倒不如將小姑娘的姐姐找來做個伴。
譚昭托著腮想了想:“說是名喚阿朱, 不知容貌,隻胸口也刺了個段字。”
“……這可就有些難度了。”
這誰家的父母有這般狠心的, 竟在幼兒的心口刺字,這還是親娘嗎?蘇軾想想自家的小兔崽子, 那磕了碰了他都心疼的。
另一廳堂的廊簷下,某小姑娘正怒視著麵前的臭小子,就是這個人, 搶走了她的大哥哥:“你是什麼人?”
段譽脾氣還是十分好的, 又瞧對方是個妹妹,雖然對方好像在跟他搶叔叔的寵愛, 但他還是非常相信自家叔叔的,便態度友善地開口:“我叫段譽,你好呀,阿紫妹妹。”
“哼!你這人,沒有脾氣的嗎?”
段譽依然笑得沒心沒肺,說出來的話卻很是戳小姑娘的肺管子:“叔叔說的,為人處世要大氣,你是妹妹,讓讓你是應該的。”
小阿紫有點想咬人了。
但她好歹被溫柔如水的蘇夫人養了這麼久,性子雖然跳脫,卻沒有那麼衝動了:“哼!”
自己一個人默默氣了好一會兒,忽然又開口:“大哥哥,他過得好嗎?”小阿紫的記憶並不多,關於曾經父母姐妹的記憶更是半點也無,所以在她記憶裡,大哥哥是第一個溫柔撫摸她頭頂的人,她超喜歡大哥哥的。
這個問題,段譽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個你應該問叔叔,問我做什麼。”
阿紫凶凶地開口:“哼!不是你一直跟在大哥哥身邊嘛!”
……然後關於爭論這個問題,兩小孩又非常幼稚且無聊地“友好”交談了好久。
譚昭找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堂兄妹愉快(大霧)玩耍的樣子,不由得老懷安慰,雖然這堂兄妹堂得有點遠。
“走走走,譽兒,今天叔叔帶你去吃大戶!”
“好耶,吃大戶!”
天真的段譽被拐著去吃了大戶,然後某無良叔叔沒帶禮物,遂將天真會撒嬌的便宜兒子抵押三天當“禮物”了。
段譽:……
一旁的阿紫笑得都快岔氣了。
譚昭出了蘇府,便朝著給蕭遠山的約定地點而去,那日少林寺,蕭遠山離開前,他給了對方一個時間一個地點,而他賭,蕭遠山會來。
今日子時,汴京河上柳堤旁,譚昭早到了半柱香的時間。
他也不急,遠處是燈火闌珊,汴京城入了夜,這裡的畫舫可是最熱鬨的去處。文人談詩,閒人說玩逗唱,儘管便去,當然那大畫舫上,自然少不了小娘子的陪伴。
譚昭想,他還是非常喜歡汴京城的,這是一座非常富有生活氣息的城市。
“你來了,蕭先生。”
“你的稱呼,倒很是有趣,你就篤定我一定會來?”
譚昭搖了搖頭:“不,但我是個非常守約的人。”
“你就不怕死?”
“怕,但我是個非常守約的人。”
……這話題簡直沒法聊下去了。
蕭遠山不得不承認,這一代的宋小皇帝有些識人之明,至少這位姓段的青年處事,並不令人反感。
“你們想與我談什麼交易?”
譚昭搖了搖頭:“不,談交易多傷感情啊,蕭先生,你說是不是?”
“……我跟你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感情可言。”
“但蕭先生並沒有選擇回到遼國,重兵向宋,不是嗎?”譚昭開口道。
蕭遠山嗬笑一聲,並不作答,譚昭也不會逼問你為什麼不回去而選擇做孤膽英雄什麼的:“先生想報仇,在下不會阻攔。”
“那慕容博何在?”
“但在下希望先生答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譚昭望著河上的燈火闌珊,道:“蕭先生,做過劊子手嗎?”
蕭遠山當然沒有做過,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會去做地位卑微的劊子手,他也絕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去當這個劊子手。
但命運,往往非常玄妙。
正午,太陽壓在眾人的頭頂,並不烈,但足矣照耀大地。
蕭遠山本不會答應這種無理的條件,但他卻答應了,慕容博,一切的始作俑者,害死他妻離子散的凶手,曾經離他這麼近。
“慕容博,你可認得我是誰?”
慕容博的武功早就廢了,即便他自認聰明,也插翅逃不脫皇宮去,但他並不認命,他做不到的事情,還有的孩兒可以去做,他死,也要為他的孩兒鋪平道路。
但——
“蕭遠山?!你竟然沒死?!”
蕭遠山見對方果然認出自己,臉上一個獰笑:“很好,你還認得我!”
慕容博眼前一暈,他知道自己的打算落空了。
“慕容博,放心,我會讓你死得痛苦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