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一盞燈(十九)(1 / 2)

連城璧認得這丫頭,她是沈璧君房裡的大丫頭點翠, 此時她瞪大著眼睛倒在地上, 整個人都沒有了呼吸,血從她的七竅裡流出來,分明是毒發而亡的。

這種毒他曾經見過, 隻有不停地跑動才能讓毒素揮發, 一旦停下來, 用不上幾息的功夫, 就會迅速帶走一個人的性命,他早該發現的。

他伸手替人闔上雙眼,這才將手中的信拆開, 信上的內容並不長,說是一封信, 更準確來說是一封邀請函, 邀請他們……所有人去做客。

“有落款嗎?”

連城璧眼風往下一掃,隻見到三個銀鉤鐵畫的字:“天公子。”

“天公子?這位天公子我有些耳聞, 傳聞他星相問卜、醫藥武功,無所不能, 故而稱天公子,隻可惜江湖上無人見過他,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天公子抓了沈璧君?做什麼?

蕭十一郎卻是心都碎了, 他還是沒有保護好她, 即便他與魔鬼做了交易,卻仍然沒有……他的拳頭握得死緊, 卻到底沒有說一個字。

但他這副樣子,誰都看得出他要去赴宴的決心。

“我走不開。”開口的是譚昭,“我還要守劍,陸小鳳,接著!”

陸大爺下意識地一接,發現是一個陣盤:“給我這個做什麼?”

“連兄替我守劍一遭,我走不開,你幫我個忙唄,反正你好奇心比貓還大,我相信你。”

陸小鳳摸著陣盤,心情倒是忽然好了些:“你倒是有長進,也罷,我就替你跑上這一趟!”

天公子的約,是發給在場所有人的,但決定赴約的,隻有連城璧、蕭十一郎和陸小鳳。三人很快離開,留譚昭和花滿樓收拾殘局。

花了足足兩個時辰的功夫,積翠樓才被清理乾淨,不過折損的桌椅硬件設施,就沒法子了,隻能賠錢了。譚昭摸了摸扁扁的小荷包,真是人間不值得啊。

“這樣一算,我簡直虧大發了。”

花滿樓就笑了:“你不是一向喜歡做虧本生意?”

“哪有的事!”譚昭完全是否認的。

“那當年你……”

“……好漢不提當年勇,謝謝。”

“說實話,我覺得陸小鳳現在應該很開心。”花滿樓輕輕地開口,語氣裡帶著夜風裡所有的柔意。

譚昭一懵:“唔?”

“當年,你孤注一擲想與玉羅刹分個高下,我與他到的太晚,他那人看著嬉皮笑臉,但很多東西都記在心裡,你能開口請他幫忙,他自然是開心的。”

怎麼說呢,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可恍然回顧,卻都在眼前,他那時候尚且不太懂江湖的生存法則,卻固執地想搞事情,後來搞得小命去了半條,才開始認識到“真實”二字的存在。

他一路以來,走得也算是轟轟烈烈,但對他影響最大的,還是最初的那一幫朋友,是花滿樓和陸小鳳教會了他朋友的可貴,也明白了隻有真心才能換真心。

“你當年同我說過的,我都記在心裡的。”

花滿樓就笑了,黎明就在遠處的天邊,天光透過地平線刺破了黑夜,積翠樓的血腥味也開始揮散,直到天光照耀整座濟南城,都再沒人上過積翠樓。

這一日夜,發生了太多的事,恐怕今日濟南城的八卦又要聊爆了。

“今天是第四天了,還有三天。”

譚昭點了點頭。

楊開泰和徐青藤幾乎是前後腳來的,兩人顯然聽到了不少消息,臉上都帶著難以抑製的焦急,見到兩人便問:“連兄呢?我聽到坊間傳聞,說是蕭十一郎提著割鹿刀來盜劍,可是真的?”

“是真的。”譚昭長話短說,稍微敘述了一下。

楊開泰隻覺得這灘水太深了,徐青藤也是唏噓不已。

方是此時,積翠樓又迎來了一位客人,還是一位嬌客,楊開泰一見到風四娘,立刻就迎了上去,眼中帶著顯然易見的驚喜:“四娘,你怎麼來了?”

“你讓開!”風四娘顯然也是非常急迫,越過楊開泰直衝譚昭而來,“蕭十一郎那兔崽子死了沒?”

“……”你的脾氣有點爆啊,譚昭看了一眼整個人都黯淡下去的楊開泰,搖了搖頭,“沒有,但他不在這裡。”

“那他去了哪裡?”

“對不起,我不能說。”

風四娘一楞,就想拔刀,但她很快就記起眼前這男子雖比她小上許多,武功卻是四個她都打不過的。

“是他料到我會來,所以請你隱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