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掛著網吧招牌亮著燈,還能看到攝像頭,正好籠罩超市門口一片地方。
池疏沿著這條路走了走,忖度著龍赫出事前的異常。
10號那天龍赫已經去過一趟網吧,但在夜裡9點多突然悄悄離開民宿,不知去了哪裡,之後好像又想去網吧。龍赫去網吧上網,會不會是想用電腦記錄下什麼東西?大學的時候,龍赫策劃活動,也是習慣用電腦做好文檔再打印出來,從來不用手寫。
“要不要上去看看?”等了一會兒,見人還沒下來,池疏問了問。
“我去。”崇淩說著快步踏上樓梯,進了網吧。
路燈底下,隻剩池疏和羅億臣。
羅億臣太安靜了。
池疏覺得這人挺特彆的,不像之前遇到的新人玩家。
“還習慣嗎?”
羅億臣點點頭,反問一句:“你是隊長嗎?”
池疏笑道:“對,我是隊長。”
這句話並沒有水分。
上場遊戲結束後,他添加了正式隊友,孟初語當場就同意了,魏步凡和顧明嬌大約是商議過,隔了兩天也同意了,所以如今他這個隊伍已經組建起來。按照規則,隊伍可以擁有五名正式隊友,這個人數並不包括他這個隊長在內,所以還差一個人,隊伍就滿員。
“遊戲承認的隊長?”羅伊很意外的敏銳,問的問題都在關鍵點上。
“嗯。”
“我會努力做好的。”羅億臣沒有再問,卻表達了態度。
且不說彆的,羅億臣的眼力著實厲害,又會審時度勢,進退得宜。這樣的人,哪怕演技差一些,在娛樂圈裡也絕對混得開,跟他高冷的外形一點兒不搭。
又等了幾分鐘,崇淩三人從網吧出來。
“有收獲,回去再細說。”
回去後,魏步凡在電腦上操作兩下,打開一個文檔:“我恢複了龍赫使用的電腦數據,他每次上網都會使用文檔記錄東西,發至雲盤儲存。我和嬌嬌姐大致看了,文檔裡記錄的就是他的探查報告,很詳儘,而且還有關於委托人的線索。”
魏步凡退到一邊,讓開電腦屏幕。
池疏幾個湊近來看,在文檔一開端,便是龍赫記錄接到委托的時間、起因、內容。和之前分析的一樣,委托人最早在論壇出現,之後撥打龍赫的電話下委托。聽說是尋人,且失蹤者最後出現在苦水鎮,龍赫覺得可以一試,就接了。
龍赫記載有對委托人的描述:男人,聲音低沉緩慢,估計30到40歲之間,自稱姓胡。
“姓胡?!”眾人一下子振奮,這個姓氏熟悉啊。
“會不會是哪個胡家的人?”魏步凡在看到這個的時候就直覺這麼反應,但還是有說不通的地方。
顧明嬌搖搖頭:“這個姓氏不一定是真的,如果他真肯說真實姓名,也不用藏著掖著。”
這倒是。
池疏抓著鼠標,開始閱覽龍赫的調查報告。
龍赫接的任務的確是尋人,找缺了手指頭的五哥。
他到苦水鎮後,四處詢問,鎮上人卻是搖頭三不知。龍赫覺得那個五哥標致那麼明顯,不該沒人知道,但想想,若真好找,委托人也不會請他來辦了。龍赫是有疑問的,委托人既然肯定五哥曾出現在苦水鎮,那就應該掌握了一定的線索,但又不肯將內中詳情告訴他。
龍赫一開始的查探沒什麼結果,直到12月10號晚上的記錄,也隻寫了白天都去了什麼地方,又詳細問了多少人,一無所獲。但是,龍赫最後一筆提到一事,說感覺有人跟蹤他。
“跟蹤?他這是打草驚蛇了?那就說明這個五哥的確是存在的,且牽涉到什麼事情裡麵了。”
“可惜,10號晚上龍赫翻窗出去,肯定是大有進展,但是……”
但是沒能進網吧,就出了事。
崇淩沒參與談論,而是將龍赫的調查報告又重新看了一遍:“雖說這份報告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但是,龍赫去的地方,我們都去了。詢問的時候,我們有意避開了‘胡珍珠’這個名字,但我們幾個來苦水鎮很顯眼,外人也知道我們是跟龍赫認識的,所以,今晚大家要小心。”
小心?
的確,既然他們跟龍赫有關,必然招眼,藏於暗處的人會發現他們在四處查探。他們原本不想打草驚蛇,可實際上,他們出現在苦水鎮已是驚動了人。
“晚上警醒些。”
再怎麼樣,該睡覺也得睡覺,白天都跑了一天了。
好在玩家都有經驗,住宿的時候並不是要的單間,而是兩人一間。顧明嬌和孟初語一間,羅億臣和魏步凡同屋,崇淩則早在安排住宿時提過池疏,所以池疏到了就跟他住。
民宿房子雖舊,但是改裝過,每個客房附帶衛生間都是後來加的,所以客房的格局比較緊湊。屋內擺著兩張床,床就是簡單的木架子床,鋪設收拾的挺乾淨,帶電視和小桌子。
池疏和崇淩住的這間窗戶朝街,也是龍赫曾住過的房間。
大家商談完已經是8點多,池疏就覺犯困,主要是一大早做長途車坐了大半天,累得慌。他跟崇淩輪流洗漱,然後就鑽到被子裡,電視開著,正放著年代劇。
等崇淩洗漱完出來,池疏已經睡著了。
崇淩本來還想再跟他說說任務,看他睡得這麼熟,也就算了。
拿遙控器將電視關掉,走到窗邊朝外看了看。不到9點,但鎮子上基本沒什麼人了,天氣這麼冷倒也正常。檢查過窗戶,拉好窗簾,這才躺到床上睡覺。
半夜裡,池疏睡得正香,忽覺一陣冷風吹在脖子上,忍不住朝被子裡縮了縮。然而很快,他身子微纏,眼睛睜開了。
儘管尚帶幾分睡意,卻很快消散,覺察到寒意流淌。
他睡得這張床是離窗戶近的,他背對著窗側睡,屋內熄了燈,又拉了窗簾,本該黑漆漆的才對。可他睜開眼,卻有一抹淡淡的光亮照在崇淩的床上,也將屋內物品的輪廓映照了出來。尤其是背後的涼意,帶著寒風,還有刺刺拉拉風吹紙張的聲響。
有人把窗戶打開了!
這家民宿的窗戶雖然臨街,但並沒有加鋼筋防盜窗,而是依舊使用老式的窗戶。窗戶有兩層,裡麵一層是老玻璃窗,一扇一扇推拉鎖合的,外麵一層是木窗,卻是朝外推出,然後用木棍子支起來。這層外窗,夏天防曬,冬天保暖,還遮雨,很經濟實惠。
另外,民宿這種老房子,一樓房頂是很高的,當地習慣加隔層,如複式那般做儲物閣樓用。當地多雨多山,潮氣濕氣比較重,這樣一來,屋子闊朗通風。
正因此,這邊的房屋二樓距離地麵的距離比彆處更高一些。
不及池疏多想,吱呀生鏽的推動,窗戶被拉開的更大。
池疏慢慢轉頭望去,卻見一顆腦袋從半開的窗戶擠進來。夜色朦朦朧朧,卻足以讓他看清僅有兩三步距離的那顆腦袋:白慘慘的臉,紅紅的嘴,不是活人該有的模樣,分明是個紙紮的人!然而這紙人不僅鑽了窗戶,一雙眼睛還盯著他,甚至滴溜溜的轉動。
紙人!
一個紙紮的紅衣女童!
池疏倒吸口涼氣,立刻爬起來,同時一聲大叫:“崇淩!”
池疏顧不得穿衣服,啪的打開燈,卻見那紙人動作更快,三兩下就要鑽進來了。池疏抓著枕頭打過去,那紙人卻是靈活,蹭蹭往窗戶上端爬著躲避。他不敢讓那紙人貼身,不敢靠的太近,難免縮手縮腳。
“閃開!”崇淩喊了一聲。
池疏立刻側身後退。
卻見一道火光從他麵前飛過,精準的砸在那紙人身上,原來是點燃的打火機。紙人遇著火就燒,它好似也有著生命,儘管沒有發出慘叫,卻慌不迭的兩手去撲火,然而它的手也是紙做的,隻是燒的更快罷了。
終於紙人沒了力氣,從窗戶跌落,啪嗒落在地上,隨著火勢燃燒,最終化作一團灰燼和殘破的竹篾骨架。
池疏情緒已經平複,警惕的站在窗邊,確定沒什麼異常,再將窗戶重新關好。
“沒事吧?”崇淩將他的羽絨襖遞過來,讓他趕緊穿上。
池疏這才意識到冷,一麵穿一麵說:“我沒事,去看看其他人。”
池疏頂多是受了驚,想想心有餘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