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直接敲門,是顧忌到舊樓裡其他住戶。
樓裡實在太安靜了,一點兒聲音都能傳很遠,他們也不希望被人聽到401的動靜。如果101出來乾涉,依著範聰表現出來的膽小性子,很可能會將他們拒之門外,還打草驚蛇,不知樓裡會生出什麼變故。
哢嚓,細小清脆的聲音,門打開了。
兩人沒有立刻進去,崇淩放出木偶,讓木偶光明正大去推臥室的房門。
哪怕決定尋求401幫助,該有的防備也不能少,畢竟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兩人就站在門口,將房門大開,一旦有不對,他們立刻就會返回對麵的402。
臥室門被木偶擰開,房內終於傳出範聰剛睡醒般的嗓音:“誰啊?”
這次是池疏走向臥室門,他讓崇淩看著外麵的門。
彆看他身體素質沒崇淩好,但並非沒有自保手段,尤其是舊樓裡的住戶,每個人都是執念深重。執念既是鬼魂們存在的依托,也是他們的弱點。
池疏是會施展幻境的,真到了關鍵時候,他也不會吝嗇精神力。
“範聰,是我。”池疏站在臥室門前,聲音並不大。
“池、池疏?”範聰一臉惺忪的坐在床上,原本在電腦桌前的白骨身軀不見了,屋內雖亂,但還是正常的宅男房間。
“快要過年了,你不回家嗎?”池疏問。
“回家……”範聰些微怔忪,一點兒沒有因池疏無故潛入家中而表現什麼驚疑和憤怒,就像一場夢境未醒,根本沒有用理智去思考。“我媽死後,我就沒有家了。那不是我的家,那是我爸組建的新家,他們一家四口幸福快樂,我是個多餘的外人。”
“你是你爸爸唯一的親兒子,怎麼會是外人呢。”
“他可不認我這個親兒子,他寧願要彆人的兒子。”範聰語氣飄飄忽忽的,終於,他好像意識到不對:“你怎麼進來的?我、我沒關門嗎?”
池疏微笑著提醒:“今天是周日。”
範聰愣了愣,好像不明白他為什麼提起時間,但緊接著,他想到了,臉色微變:“周日……你,你知道了?”
“你覺得我知道些什麼?”
範聰眼中的神采逐漸黯淡,整個人都在黯淡,不過一兩秒,床上的人就沒了血肉,變成一個白骨架子撐著兜帽衛衣,兜帽將白骨頭顱籠罩在其中,房內沒有開燈,他又背著窗戶而坐,乍一眼看去,兜帽裡黑漆漆一團,仿佛什麼都沒有。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範聰一聲又一聲念叨,伴隨著一股又一股陰風在屋內打轉,聲音越來越大,仿佛就在等待一個爆發。然而他的爆發卻是,哭了!
範聰崩潰大哭,對著池疏說起自己的死亡。
範聰的死亡沒什麼複雜的,常看新聞的人並不陌生,他在9月初一個周三的晚上,照常通宵上網,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就猝死了。死的太突然,以至於好幾天他都沒反應過來,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當然,他也沒做什麼彆的舉動,和生前一樣,躲在房間裡,還嘗試著照常點外賣。
範聰的死亡時間,在樓裡其他住戶之前,就不知101張奶奶是什麼時間死亡的。
“……本來中秋節,我爸要我回家的,他主動打電話要我回家的。我答應,可誰知道就在過節前一天,他卻說要去旅遊,還是去L市,那是那個女人的老家!那地方,請我去我也不去,他還說什麼不方便。”
範聰對此怨念很大,一直絮絮叨叨。
如果不看他現在一副骨頭的樣子,還是挺可憐的,但是就剩一副骨頭架子了,又哭又說還抹眼淚,小孩子似的,讓人看著又有點兒想笑。
範家父子間不可能真的矛盾大到不可調和,雖說範聰二十多歲了,但一直是獨生子,母親去世,父親再娶,家庭驟變,情感上是接受不了的。父子兩個都沒能處理好這種變故,使得矛盾逐漸加大。
池疏耐著性子聽著,直到範聰蹲在櫃子前,抱著那些心愛的人偶手辦,嚶嚶嚶的說著:“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隻有它們了……”
“咳!”池疏覺得有必要打斷他,大概是“秘密”死了那麼久,終於有人發現,就起了傾訴之心。
“我想問問你,周日的晚上,樓裡會發生什麼?”到了這會兒,池疏覺得範聰危險性又降低了很多。
“周日……周日,樓裡會殺人。”範聰抖了抖,下意識的降低了音量:“你們怎麼還敢住在樓裡啊,趕緊走吧。之前來樓裡租房的人,都被他們留下了,他們個個都很可怕,我都不敢出門。”
“講講樓裡的事吧。這棟樓,怎麼會變成這樣?”池疏又補充道:“先說說101,張奶奶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張奶奶……”提及這個,範聰明顯很害怕,他的聲音更是輕的不能更輕:“我說了,這樓裡的人死後都很可怕,尤其是張奶奶!她,她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善良熱心的老奶奶了,她死後,隻想讓人陪她,而她也在汙染著這棟樓。”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