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季家大宅10(2 / 2)

且如崇淩所說,這本來是一間次臥,那麼采光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房間是絕對有窗戶的,現在,窗戶全都被實木大櫃子給遮擋的嚴嚴實實。

櫃子分上下兩部分,上部分是玻璃門,擺滿了書籍,季淺畫以前讀書的課本、讀護校的專業書籍嗎,又有成摞的舊報紙、各色期刊雜誌、故事等等。

地上那些紙箱子裡都是舊衣物、舊鞋子、舊玩具,季淺畫似乎特彆懷舊,其中幾隻紙箱子居然裝著老舊的童裝童鞋,應該是她小時候穿過的。

櫃子的下麵是小櫃子,裡麵有沒開封的各色洗漱用品、清潔用品、床上用品,不過……

因為計算過房間總麵積,發現櫃子後麵應該還藏有空間,難免查看的就更仔細。在打開櫃門後,試探性的拽了拽隔板,誰知隔板竟然是直接架在那裡的,一拽就被拽出來了。

隔板上的東西嘩啦掉了一地,池疏沒在意,他的目光被一個破洞吸引了。這個破洞很小,僅能伸進一根手指,正有明亮的光線穿過破洞照射過來。

“果然有空間。”池疏伸手抓住破洞,將板子朝外拉拽,板子果然脫落下來,露麵櫃子後麵的空間。

兩人就彎著腰從櫃子裡穿過去。

這處位於實木櫃子後的空間不算大,但借了一半窗戶的光亮,靠牆有張老舊的桌子,養著一盆五彩繽紛的太陽花,擺著台燈、紙筆,幾樣保存完好的兒童舊玩具。

當然,最吸引池疏目光的,是放在桌子底下的一個畫架。很明顯,這個畫架是自製的,木料是普通的桃木,打磨的很光滑,架子的背麵還有兩個刻字:淺畫。

崇淩觀察過地麵的痕跡,指著某一處道:“平時畫架應該擺在這裡。”

地麵還有淺淺的印記。

池疏看到桌子旁邊還摞著兩三個紙箱子,將其打開,裡麵都是用過的畫紙,大部分是素描,也有小部分是用彩鉛上了色。畫紙上標注了作畫的日期,並不頻繁,但日積月累,也積攢了很多,從中可以看出畫工的進步。至於作畫的內容,都是植物花草、小動物、山山水水之類,沒有人物。

再打開桌子正中間的抽屜,裡麵全都是各型號素描筆、彩鉛等工具。右邊還有個小抽屜,但上了鎖。

崇淩將鎖撬開,看到裡麵的東西,精神一震。

一個塑膠封皮的日記本!

這種風格的日記本有些年頭的,再看日記本的厚度,可以想象季淺畫的日記寫的並不勤,但正因此,會被她記錄下來的,一定是對她而言很重要的東西。

第一頁沒有日期,內容也很簡單:媽媽和弟弟不見了,我很害怕。

這一行字是用鉛筆寫的,筆跡稚嫩,時間久遠,字跡已經褪色很多。

但是從內容上,足以令人確定年份,那是廖鳳梅失蹤的那一年。在那一年,季淺畫好像是7歲,而季家的四個養子女還沒進門。

第二頁,同樣沒有日期,隻有一句稚嫩的話:爸爸不讓我學畫畫,爸爸好凶,我好害怕。

連續幾頁日記都是類似簡短的稚嫩話語,可幾乎都會提到“爸爸”,以及季淺畫的害怕。從字裡行間,幾乎能看到季淺畫幼年時遭遇的冷暴力,也隱約看到她怯弱性情的養成。她幼年的恐懼並未隨著長大而消失,反而如跗骨之蛆,吞噬她的快樂和幸福越發壯大。

十來頁後:今天爸爸帶了四個孩子回家,爸爸說,他們是哥哥和弟弟妹妹,還給他們起了新名字,季春年、季夏禾、季秋霜、季冬藏。他們的名字和我不一樣,爸爸很喜歡他們,他還抱了新妹妹。新妹妹好漂亮,她喊我姐姐,和我一起玩,但我覺得她不喜歡我。我有點害怕新妹妹。

又幾頁:新妹妹果然不喜歡我。

又一頁:夏禾是個好弟弟,我喜歡他。

連續好幾頁都是寫夏禾,一起玩耍什麼的,但幾頁之後就變了:爸爸真的好可怕,我想媽媽。

池疏翻動的快一些,這些日記都很短,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養成了習慣,每篇日記都沒有日期,隻能字跡越來越工整,寫字的筆也從鉛筆換成了藍色中性筆。

“秋霜報了鋼琴班,我想學畫畫,我剛試探的開口,爸爸就打了我。好疼,這是爸爸第一次打我,我做錯事了,對不起爸爸。”

“爸爸聽說有人給我寫情書,讓我念給他聽……爸爸對不起,我不敢了。”

“我高中畢業了,我想上大學,我能考上的……爸爸是個XX。”後兩個字被塗掉了。

……

正如日記中寫的那樣,季淺畫沒有讀大學,而是讀了衛校。她的日記裡不管記錄什麼,總是繞不過“爸爸”,哪怕在這麼私密的日記裡,她依舊那麼謙卑、膽怯。

季淺畫的人生是被規劃,被掌控的,而其他幾個養子女則很“自由”。季淺畫非常羨慕,卻不敢嫉妒,連在日記裡抱怨一句都小心翼翼,及至後來,連抱怨也消失了。

不過,在之後的日記,連續好幾篇都是重複的內容。內容僅僅隻有兩個字:媽媽。

“最好的生日禮物,謝謝夏禾弟弟。”

“夏禾是個好弟弟,但是……我要結婚了,不能再去上班。我不開心。對不起爸爸。”

“夏禾弟弟不要擔心,雖然被打的很疼,但沒關係,我可以忍。他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夏禾弟弟,不要擔心,我很好。”

……

新的一頁:早上醒來,家裡多了個人。蘭姨,她是誰?好奇怪,她真奇怪。

又一頁:爸爸和蘭姨真奇怪。

又一頁:我聽到了,真可怕!真可怕!真可怕!

接連三句“真可怕”,一句比一句字體大,一句比一句寫的顫抖,最後那個感歎號直接劃破了紙張,可見季淺畫的驚懼。

蘭姨?季淺畫的日記裡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劇烈的情緒波動,她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