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與陸遊青梅竹馬一同長大,感情一直非常好。
這次陸遊因為觸怒秦檜而科舉失意,陸母本想讓他先成家再立業。
結果有次陸母聽到夫妻二人一起討論朝廷諸事,言語間皆是對秦檜等人的口誅筆伐。
原來唐氏雖是女子,卻聰敏多思。
她和陸遊一樣對秦檜等主和派非常不喜,不僅不勸著陸遊低頭,還時常與他一起展望朝廷何時能收複失地。
這種主張在當時很難走科舉路子殺出重圍。
陸母從此對唐氏越發不喜,覺得這樣下去即使陸遊再去應試也沒辦法出頭。
後來許多大大小小的事湊到一起,陸母就決定拆了這樁自己一手促成的婚事。
當時的讀書人講究以孝治天下,有“百善孝為先”之說。
比如蘇軾的烏台詩案其實就和“孝”字有關。
當時有個“新黨”李定被人扒出生母死了他沒服孝,差點把官給丟了。
李定聲稱,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他生母。
他生母仇氏也是個厲害人物。
據說她先嫁了個人,生下了和尚佛印,蘇軾後來的好朋友(之一)。
接著仇氏輾轉成了李家的妾室,生下李定後又被趕走。
最後仇氏離開李家到了郜家,又生下個叫做郜六的女兒。郜六後來藝名蔡奴,成了有名的“粉頭”,也就是當時的名伎。
所以說仇氏一生生了三個同母異父的孩子,三個都在正史或野史裡留下了一點痕跡。
親媽的經曆這麼豐富多彩,李定可不就是能咬死說自己不知曉仇氏就是自己生母嗎?
這麼多年過去,李定究竟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已經無從探究。
關鍵就在於蘇軾正好在這時候寫了首詩歌頌另一個孝子。
蘇軾什麼人啊,當時的文壇扛把子,新作一出來連皇帝和太後都要追讀的。
新詩一寫出來,可不就是引發一大片議論?
舊黨紛紛拿著蘇軾這詩對著李定指指點點:你看看彆人,再看看你。
李定一聽,好你個蘇軾,你我一無怨二無仇,你居然這樣對我!
李定當下就把這仇記下了。
後來新黨要合夥搞蘇軾,他麻溜掏錢買了蘇軾文集、發揮自己的解讀才華賣力地找罪證,差點快把蘇軾摁死在烏台大獄裡!
所以說,“孝道”在當時可以作為攻訐政敵的武器,想要當官的話絕對不能落下個不孝的把柄。
要不然你文采再出眾、你辦事能力再強,也沒有出頭之日。
陸遊是個滿腔報國之心的人,從懂事起就決心要走仕途,並為此辛勤讀書。
這種情況下,陸母要讓他和離,他即便再傷心也隻能和唐氏分開。
唐氏也傷心,但她同樣想要陸遊出仕為官,實現北定中原的抱負。
她與陸遊含淚分彆。
趙士程覺得唐氏這女子與他見過的其他姑娘都不一樣,便提出想要娶她為妻。
趙仲湜聽兒子說完事情原委,知他是真心想娶唐氏為妻,應允了這樁婚事,順手把珊瑚筆架賜給他當續弦賀禮。
趙士程如願把唐氏娶回了家。
兩人成了夫妻後沒再提及過陸遊,隻時常並坐案前教導兒女或者讀書習字。
轉眼又過了幾年,他們夫妻倆坐在珊瑚筆架前再一次聊到了這個名字。
那是沈園重逢後的事了。
趙士程把陸遊這些年的境遇講給了唐氏聽。
自從嶽飛含冤而死,秦檜在朝中更是一手遮天。
陸遊十分痛恨此人,自然越發發憤讀書。
前兩年陸遊又參加了一次科舉。
這次陸遊鎖廳試的名次很好,碾壓了秦檜兒子一頭,直接得了第一名。
結果到了第二年禮部試,秦檜直接把他給黜落了。
所以沈園再見時,陸遊看起來十分失意。
唐氏看著眼前的珊瑚筆架,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當初就因為和陸遊議論朝政、痛斥奸佞而讓陸遊母親不喜。
沒想到他們和離各自嫁娶這麼多年,陸遊竟又一次因為秦檜而仕途不順。
這怎麼能讓人不歎息。
再後來,唐氏病故,趙士程把珊瑚筆架收了起來。
從此再也沒有出現與他們有關的畫麵。
珊瑚筆架一看就是值錢的東西,後來又輾轉被不少人接手,甚至還流落海外。
直至近幾年才由許奶奶夫妻倆高價拍了下來帶回國內。
吳普看完了其中蘊藏的一個個故事,都已經到後半夜了。
他揉揉眉心,把整段故事修修剪剪,剪輯到隻剩下珊瑚形成以及宋朝部分。
學術界裡頭其實一直在爭論《釵頭鳳》到底是不是陸遊所寫,甚至質疑到底有沒有唐婉其人。
這個藏在珊瑚筆格裡的故事並沒有提及《釵頭鳳》之事,卻從另一個角度展現了唐婉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她的前夫到數十年後都還曾寫詩懷念她,她的第二任丈夫在她病故後更是不曾再續娶,可見她應該是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女子。
她有著不輸於男子的才華與胸懷,能夠與她的兩任丈夫談論朝堂大事,絕非隻是一段悲劇婚姻裡的淒慘下堂婦。
隻可惜生為女子,她連留下姓名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在幾句詩文和野史上留下一抹模糊的剪影。
吳普覺得這段故事可以找機會放出去。
他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回去睡覺,就收到係統的提醒:【現有科普值已破百萬,是否進行抽卡?】
吳普:?????
誰大半夜不睡覺,反而來給他貢獻科普值?
這個賊係統也挺敬業,大半夜跑出來騙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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