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嬴政準備坐下等待早飯上桌的時候,忽見天上有一巨物飛過。
那巨物離得很遠,明顯像是在雲層之間行進。
隔這麼遠還能用眼睛看見,可見它顯然比馬車要大上無數倍。
嬴政正琢磨著那是什麼東西,就聽門外傳來討論聲。
有人招呼旁邊的人:“看,又有飛機。”
另一個人埋怨起來:“那家夥說要帶我們去坐飛機,到現在都沒安排,他是不是想賴賬啊?保不準哪天我們就該回去了。”
嬴政耳力極佳,聽著越走越近的腳步聲和議論聲,耳朵微微動了動。
他轉過身看向餐廳大門的方向,就見兩個穿得和吳普差不多的人邁步走了進來。
一個年紀大些,約莫五十多歲。
一個年紀小些,約莫四十出頭。
他們的頭發倒是比吳普長一點兒。
來的自然是蘇軾和杜甫。
嬴政正觀察著蘇軾兩人,蘇軾兩人也被突然出現的新人驚了一下。
等看清這位年輕帝王的衣著打扮,蘇軾和杜甫對望一眼,有點好奇這人到底是誰。
這時候嬴政身上穿的是秦王常服,即便秦國還沒有一統天下,六七年的秦王生涯還是讓他身上帶上了少年帝王的氣勢。
蘇軾不是沒見過皇帝的人,他們那一朝的文官可是能夠一天到晚追著皇帝噴的牛逼存在。
他上前自我介紹了一番,表示自己名叫蘇軾,字子瞻,人在北宋;旁邊的人名叫杜甫,字子美,人在唐朝。
嬴政不動聲色地聽著他們陌生的自我介紹。
春秋戰國時期姓氏是分家的,姓代表他們家的血脈起源,一般是王孫貴族認祖宗用的;氏代表他們家屬於哪個分支,往往與家中曆代祖先的官職、封地有關。
所以春秋戰國時期的人名字花樣比後世還多,他們有姓、有氏、有字、有號。
於是提起春秋戰國時期的人來,那名字可就變化多端了,現在已經發現的就有“姓+名”“氏+名”“字+名”以及尊稱其號等等。
據說秦始皇一統天下後為了方便管理,大手一揮讓大夥登記人口時刪繁就簡。
也有說法是平民出身的劉邦上位,表示甭管什麼姓什麼氏,我祖上有沒這些玩意,聽我的,以後咱彆整那麼多虛頭巴腦的東西,就搞一個姓氏,方便好記,要不然你又是屈原又是羋原又是屈平的,我怎麼記得住?
名字還是簡單點好!
反正到了秦漢時期,過去分開的姓和氏就逐漸合而為一了。
嬴政聽著蘇軾兩人都是自報姓、名、字,想了想,還是如實報上家門:“寡人秦王政。”
蘇軾和杜甫兩人都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了,聽到嬴政這麼一說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世上能有幾位秦王政啊!
都當秦王了,那肯定不可能重名啊!
彆看秦二世而亡,秦始皇一統天下的壯舉依然讓後世人念念不忘。
連杜甫寫詩也動不動就cue一下“秦山”“秦川”“秦關”。
當然,杜甫所在的時期奸臣當道、朝野動蕩不安,所以就杜甫的詩來說,他直接提到秦始皇的詩句大多是在借古諷今,重點批判秦皇漢武窮兵黷武、好大喜功且熱愛出巡和封禪。
杜甫回想了一下,自己一寫“秦”就意味著要搞點悲涼氣氛,一寫秦始皇就是和漢武帝一起當反麵例子,不由沉默了一瞬,忍不住看向旁邊的蘇軾。
蘇軾也很震驚。
秦始皇滅六國,那可是他和弟弟的寫文章法寶。
沒辦法,宋朝需要寫文章的地方太多了。
比如蘇軾和他弟一起參加一個叫“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的考試。
這個考試的牛逼之處不僅在於考試難度媲美科舉,還在於它的考察期長達一年,這一年裡每個月他們都要上交策論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華。
也就是說你不僅要應試文章寫得牛逼,還得在一年之內每個月都堅持產出令人拍案叫絕的好文章才能拿到好名次。
蘇軾能有什麼辦法?
蘇軾隻能瘋狂薅史書羊毛,把古往今來各種曆史故事拉出來分析來分析去。
其中蘇軾和他弟、他爹最愛討論的自然是秦始皇一統天下這段時期的曆史。
比如他們父子三一人寫了一篇《六國論》。
講的就是六國咋敗在秦國手裡的。
蘇軾自己還寫了好幾篇《秦始皇帝論》《論始皇漢宣李斯》《論秦》等等,堪稱一個事例反複使用多角度分析的典範!
始皇帝,策論刷分利器罷了!
蘇軾甚至還大膽表示“荊軻搞刺殺時始皇繞柱走沒人敢救都是因為秦法太嚴苛”“扶蘇接到賜死聖旨不敢上訴都是因為始皇平時太凶”“始皇成功苻堅沒成功主要是始皇運氣好苻堅運氣不好”。
現在,站在他們麵前的是活生生的秦始皇!
這就比如你在考場上寫作文胡謅說“魯迅曾經說過某某名句”,晚上回家突然見到魯迅杵在自己家裡。
那感覺,簡直不要太酸爽!
蘇軾稍加回憶。
略一思索。
迅速決定當做自己從未寫過這些文章。
寫文章舉例子的事,能當真嗎!
三個人坐下親切友好地交流起來,誰都沒提過什麼詩啊策論啊。
吳普端著麵過來,見蘇軾和杜甫已經和嬴政相談甚歡,自然瞧不出剛才蘇軾兩人內心經過怎麼樣的驚濤駭浪和艱難掙紮。
倒是蘇軾看到吳普隻端了兩碗麵過來,自發地跟著吳普去端剩下的麵。
等到了廚房那邊,蘇軾才和吳普嘀咕:“你小子怎麼突然把始皇帝給弄來了?也不和我們講一聲,剛嚇了我們一跳!”
吳普說:“放心,我又沒給他看你寫的那什麼‘荊軻之變,持兵者熟視始皇環柱而走’。”
蘇軾:“…………”
累了,要吃三大碗麵才能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