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了解馮夢龍的人來說,菰蘆龍狼這個馬甲和裸奔沒區彆。
但,誰都不認為吳普請來的馮夢龍就是真的馮夢龍,自然不會把兩者聯係在一起。
誰會想到一個在博物館扮演馮夢龍的人真的會寫呢?
彆欺負她們見識少,她們去過的景點可不算少,就沒哪個景點是請個龍王會降雨、請個觀音會撒露的。
那不是扯淡嗎?
可是種種跡象表明,清陽博物館這個馮夢龍是真的會寫書啊!
雖說書名起得一言難儘,但內核確實很有馮夢龍的味道。
行文古樸典雅,人物生動有趣,內容富有想象力,時不時捎帶點人類喜歡看的三俗元素!
要知道《三言》作為通俗讀物,門檻本就不算特彆高,小學生都能連蒙帶猜地看懂,頂多隻是跳過他寫的那堆詩罷了。
“如果這個唐伯虎真的能畫畫,那我相信馮夢龍真的能寫書!”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龍虎有了,是不是來個二鳳湊齊龍虎鳳?”
“笑死,這都能扯上二鳳。”
“不懂就問,二鳳是誰?”
“二鳳一般是唐太宗李世民吧,主要是他排行老二,還寫過一篇《威鳳賦》,開頭就是‘有一威鳳’,全文講述這隻‘威鳳’早期如何艱難、如何被猜忌,全靠大夥幫扶才有今天,字裡行間都是自比‘威鳳’站在皇帝的位置上誇自家臣子,所以有不少人平時喊他二鳳。”
“謝謝大佬,學到了,沒點文化都看不懂這些昵稱了。”
“召喚二鳳就召喚二鳳,龍虎鳳什麼的就太殘忍了吧,我記得龍虎鳳是粵省的一道菜來著。”
“是的,好像是蛇、貓、雞一鍋燉,聽著就毛骨悚然。”
“不愧是你,粵省人。”
“粵省人現身說法,不是所有人都吃的,我們也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大家聽了很震驚的那些菜。古代嶺南百越這邊山多林廣,毒蛇毒蟲賊多,就地取材吃蛇什麼的很正常啊,與其被它們咬死,還不如打死它們拿來補充點蛋白質。現在養殖業那麼發達,又不缺食材,一般不會這麼喪心病狂。”
“對對,福壽螺那玩意剛引進的時候還有很多人覺得它肥美多肉賊好吃來著,後來宣傳到位了就沒人敢吃了。吃野味的危害還得多打擊多宣傳幾撥!”
直播間裡正討論得熱鬨,吳普一行人已經到了書房。
都召喚了這麼多文化人過來了,書房裡的家當自然是很齊全的。
吳普親自給唐寅把筆墨紙硯給搬到桌上,讓唐寅看心情給大夥露一手。
唐寅好奇地撚了撚鋪在桌上的宣紙,笑道:“上好的檀皮宣。”
吳普說:“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紙了。”
兜裡有錢,吳普也舍得花,給他們添置起東西來從不含糊。
畢竟,他們要是搞出好的書畫作品,最終還是便宜了博物館啊!甭管彆人知不知道這是真跡,反正他自己爽到了。
“什麼紙都無所謂,以前都是客人自己帶什麼紙來我就在什麼紙上畫。”唐寅亮了亮自己手裡空空如也的便捷酒壺,“有酒嗎?不喝兩口我畫不出來。”
吳普笑眯眯:“行吧,給你裝兩口,多了不行,搞喝播可是要封禁直播間的。”
他這人沒彆的優點,就是特彆遵紀守法。
吳普還真給唐寅裝了幾口酒,期間還好生研究了一番唐寅隨身攜帶的明代便攜酒壺。
這寶貝都被盤出漿了。
可見唐寅是真的很喜歡它。
唐寅拿回自己的酒壺,抬手晃了晃,無奈地抬眼看向吳普。
說是兩口,真就是這麼一點啊!
早知道他就說十口了!
蘇軾從唐寅的表情讀出他的想法,拍拍唐寅的肩膀寬慰道:“習慣了就好,他這人就是又損又摳。”
唐寅也隻能儘量習慣了。
他拔開酒壺蓋子,把裡頭還不夠潤濕喉嚨的酒全灌完,接著把酒壺往腰上一掛,提筆畫了起來。
唐寅畫的是他最擅長的山水畫。
作為文人畫派的繼承者,唐寅向來推崇王維的“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畫裡永遠充滿詩情。
這幾年賣畫度日,大大提升了唐寅落筆的熟練度,大夥隻見他手腕飛轉,一塊墨色深濃的巨石就躍然紙上。
若說書畫在蘇軾書、畫、詩、詞、文這些技能裡麵排在最末,那書畫在唐寅書、畫、詩、曲、文這些技能裡麵卻排行最前,光是看他落筆就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就是一般人會有些恍惚:怎麼就出來了?怎麼一眨眼這石、這山、這木就出來了?
這種問題問天賦高的人是沒用的,他們隻會回你一句:“啊?這不是有手就行嗎?”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和豬之間的差距都要大!
不管畫價再怎麼被壓低,唐寅對自己的畫都是很認真的,他也極其喜愛畫畫這件事。
據傳有次他給人畫了個桃杏扇麵,結果有個他看不上眼的人在上麵瞎題字,他當場就上去用濃墨把它給抹掉了。
此時的唐寅就全神貫注地投入畫畫,一幅清潤淡雅的文人山水畫逐漸在他筆下成形。
李清照是懂畫愛畫的,過去常與丈夫品鑒古字畫,一看便知唐寅水平如何。
經過這麼多年的演化,山水畫派越發地清峻秀逸,對極了李清照的胃口。
等唐寅擱下筆,李清照由衷誇道:“畫至臻境,渾然天成。”
尤其是有蘇軾在前麵作對比,更顯得唐寅這繪畫技巧的高超。
若是早幾年的唐寅,他落筆時鐵定還是院畫派的畫法,可經過這些年的錘煉,他的筆鋒已經變得圓渾曲折,落筆十分靈活自由,逐漸脫離他老師的影子有了自己的風格。
瞧著十分清新雅致。
蘇軾雖同樣覺得唐寅畫得好,但他也讀懂李清照看過來的眼神。
他覺得李文叔這個女兒,大概生來就和他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