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觀。
謝景淵坐在房間,周圍擺著一圈木料。最近觀中無事,周圍村鎮也很太平,他就有時間給蘇妙妙做拔步床。
窗戶開著,一隻白貓突然跳上來,抖抖耳朵,再彈掉貓爪上沾的灰土。
收拾乾淨了,蘇妙妙來到謝景淵身邊,柔軟的貓身挨著他蹭了一圈,最後窩到他肩頭。
“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謝景淵看看她,手上繼續忙碌。
蘇妙妙一開始是看他的手,慢慢地就歪過腦袋,盯著他的臉。
謝景淵又瞥了她一眼。
蘇妙妙問:“道長,為什麼彆的道士可以成親,你們觀裡卻不允許?“
謝景淵動作一頓:“何出此言?”
蘇妙妙晃了晃尾巴:“突然想到的。”
謝景淵便解釋道:“祖師爺創立本觀時並不戒婚姻,乃是後來一位觀主所改,然後一直延續至今。”
蘇妙妙:“他為什麼要改?”
謝景淵深知她一旦好奇什麼,就一定會刨根問底,得不到解答,她會坐立不安。
涉及到那位前輩的秘辛,謝景淵傳音給蘇妙妙道:“他老人家年輕時曾訂有婚約,後來女方悔婚,他老人家難免情緒失落,為了避免其他同門也遭受情傷之苦,他老人家做了觀主後,便更改了此條觀規,命觀中弟子潛心修煉,不得再動凡心。”
蘇妙妙皺眉:“他自己不被女方喜歡,彆的道士可能有人喜歡啊,他這樣豈不是要所有清虛觀弟子都陪著他一起不開心?”
謝景淵看著她這張皺眉的貓臉,有點走神。
為什麼她連皺眉頭,都這麼……
“道長怎麼不說話?”蘇妙妙抬起一隻貓爪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謝景淵:“……修改觀規有利有弊,難言對錯。”
蘇妙妙:“可是,萬一有道士遇到一個他非常喜歡的人,那姑娘也非常喜歡他,難道就要因為這條觀規被迫分離?”
謝景淵沉默。
蘇妙妙很替玄誠著急,那姑娘既然被家裡人催婚,如果玄誠再不去提親,姑娘就要嫁給彆人了。
一著急,蘇妙妙就從謝景淵肩頭跳了下來,豎著尾巴,圍著他轉圈。
謝景淵怕看到不該看的地方,眼觀鼻鼻觀心。
蘇妙妙突然想到一個辦法,跳到他懷裡,雙爪撐著他的胸口,抬頭道:“那個觀主可以修改觀規,道長是新任觀主,你也可以把觀規改回去,對不對?”
謝景淵看著她清澈的貓眼睛:“無緣無故,為何要改?”
蘇妙妙:“有緣故,就可以改了嗎?”
謝景淵心跳一亂。
她該不會……
蘇妙妙就看到他又走神了!
這麼嚴肅迫切的事情,道長怎麼能不專心呢?
蘇妙妙又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
她的爪墊軟軟的,連拍兩下,謝景淵隻覺得癢。
他抓住一隻貓爪,垂眸問:“有何緣故?”
蘇妙妙嘿嘿一笑,貓頭湊到他耳邊,竊竊私語起來:“剛剛我在山上,看到玄誠與一個姑娘在一起,他們……”
謝景淵:……
玄誠才十八歲,是他的師弟輩,這麼早就遇到了喜歡的人?
“玄誠都哭了,道長幫幫他吧。”
蘇妙妙畢竟偷過玄誠的發簪,現在玄誠遇到麻煩,蘇妙妙就想他能得償所願。
謝景淵將她按到懷裡,摸了摸貓頭:“這得看祖師爺的意思。”
換了一身道袍,謝景淵洗淨雙手,前往供奉祖師爺的偏殿。
蘇妙妙乖乖蹲坐在門外,看著他持香朝祖師爺拜了拜,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將三支香插進香爐。
三支香燃燒的頂端微微黯淡,隨即,又恢複如常,散發出絲絲縷縷的輕煙。
謝景淵叩首,退出偏殿。
蘇妙妙跳到他懷裡:“祖師爺怎麼說?”
謝景淵:“他老人家默許了。”
蘇妙妙笑道:“祖師爺肯定很高興,他老人家一開始就不戒這個,被那位觀主擅自修改觀規,祖師爺可能還生氣呢。”
謝景淵想,更改觀規的觀主乃是祖師爺的一位血脈後人,就算祖師爺不高興,也不會為這點小事降下責罰。
上完香不久,玄誠臉色蒼白地回來了。
事情既然已經敗露,無論蘇妙妙告不告密,玄誠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關,主動來見觀主,撲通跪了下去。
“出了何事?”謝景淵端坐在蒲團上,蘇妙妙躲在他後麵的道袍下偷聽。
玄誠看看觀主,低著頭坦誠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不該一再與她見麵,致使動了凡心,觸犯觀規。”
謝景淵語氣寬容:“知錯能改就好,隻要你以後不再與她來往,一心修煉,此事我會為你保密。”
他剛說完,蘇妙妙生氣地在他後背撓了一爪子,明明都答應修改觀規了,道長怎麼還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