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空氣中逐漸升起起奶白色的薄霧，遠處的湖景在雨霧的籠罩下若隱若現，室內外的溫差在窗戶上氤氳出光怪陸離的圖案。
“雨下的好大呀！”
小奶包驚歎著,軟綿綿的身體依靠在虞清嘉的腿上,就像沒骨頭似的。
有些神遊的虞清嘉被她奶聲奶氣地感慨逗笑了，她伸手揉了揉小奶包的腦袋,說：“外麵的景色很好看。”
小奶包欲言又止地鼓起臉，卻發現呼出的空氣在窗戶上氤氳出一片白色的“畫布”，她興致勃勃地湊到窗戶上,小圓臉擠壓在“畫布”上，在窗戶上留下奇怪的圖案。
看到自己的臉留下的印記，小奶包“哈哈”大笑著,拉著虞清嘉指給她看，“這是我的臉哦！”
窗戶上那塊奇怪的圖案,虞清嘉忍不住捏了捏小奶包的臉,軟綿綿又滑嫩，還有些許微涼的濕意，她語氣無奈道：“小心感冒了,知道嗎？”
小奶包心不在焉地應了兩聲，又往窗戶上哈了口氣，正想再來一次,就被虞清嘉按住小腦袋,小奶包吐了吐舌頭,興致不減地在窗戶上寫字。
披著外套下樓的明茵沒有聽到客廳裡的聲音,心中正疑惑，抬眼看到一道高挑修長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她身旁是還不到她腿長的矮小身影，小的那個寫到高興處，還拉了拉她的手，她彎下腰看窗戶上的東西，偏頭一笑。
明茵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目光忽地柔軟起來。
正微笑地看著小奶包寫的“虞”字，虞清嘉眼角瞥見身後的身影，轉身一看便見明茵正靠在樓梯扶手上，似乎在那已經站了有一會兒了。
看到她身上披著的淺色外套，虞清嘉疑惑道：“怎麼站在那裡，是不是頭暈？”
寫的正開心的小奶包聽到這話，立刻焦急起來，“媽媽，你要不要看看醫生？”
明茵心底生出一股無力感，臉上卻帶出了幾分溫和的笑意，“沒有，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虞清嘉挑了挑眉，但沒有追問什麼，她看著不遠處若隱若現的湖景，說：“你這的景色挺好看的。”
微微沙啞的悅耳女聲道：“你如果想天天看，我也歡迎。”
虞清嘉一噎，低頭就對上一雙滿是期待的烏黑大眼睛。
虞清嘉：“……”
她今天就不該過來，誰會知道生病的明茵原來是這個樣子，好像放下了以前疏離禮貌的外殼，還喜歡開玩笑了。
虞清嘉無奈地揉了揉小奶包的腦袋，對明茵說：“彆說這種話，你知道我不能這麼做。”
小奶包失望地垂下眼，好像連腦袋上不存在的耳朵都耷拉下來，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像是被拋棄的小奶貓。
明茵也不強求，她隻是隨意地靠坐在沙發裡，單手支著腦袋望著虞清嘉，綢緞般的黑發傾瀉而下，小巧的耳垂隱藏在其中，隻窺地一點滑膩的白。
被這樣靜靜地看著，虞清嘉心底像是被羽毛輕搔著，她覺得喉嚨有些乾澀，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順便轉開話題：“今天要不是小荔枝打電話給我，我還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真是不好意思。”
原本神情慵懶的女人目光倏地嚴肅起來，在她的目光下，小奶包忍不住往虞清嘉腿上靠了靠，心虛地捏著手指頭不說話。
陡然變化的神情讓虞清嘉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下意識摟住小奶包的肩膀，還沒問是怎麼回事，就聽明茵語氣微重道：“不是說媽媽生病了，不可以離太近嗎？”
小奶包不自在地扭了下小圓腰，小聲說：“我隻是進去拿手機，沒有待很久……”
虞清嘉這才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大概小奶包是趁著明茵休息的時候偷偷進去拿手機給自己打電話，而明茵擔心傳染給小奶包，不許她進去。
見明茵的目光沉涼，虞清嘉忍不住說：“小荔枝隻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你也是為了她好，好好說就是，彆生她的氣。”
小奶包就像是得到支持似的，衝明茵露出一個稚氣又甜蜜的笑容，企圖萌混過關。
明茵的表情瞬間繃不住了，她無奈一笑，眼眸輕輕瞥了虞清嘉一眼，道：“我還沒說什麼，你就護著她，你要是成了枝枝——”
虞清嘉下意識打斷她即將說出口的話，語氣不讚同地叫了聲“明茵”。
明茵的聲音頓住，客廳裡陡然安靜下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來，還帶著幾縷深秋的冷意，客廳裡的氣氛仿佛凝固住，就連小奶包都不知所措地捏著自己的手指，看看明茵，又看看虞清嘉。
明茵麵無表情地看著虞清嘉，虞清嘉深深地看著她，心底輕歎了口氣。
如果明茵還要說類似的話，她以後就不能再接觸小奶包，徹底拉開距離，斷絕明茵的想法。
“我——”該回家了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聽明茵突然說：“我生病了。”
突然的轉折讓虞清嘉還未反應過來，又聽到清雅的女聲語氣平靜到不含任何情緒，“你不能和我計較。”
虞清嘉：“……”
她怎麼覺得……明茵好像是，在撒嬌？
虞清嘉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她看著明茵，明茵仍是麵無表情的模樣，隻是垂著眼，情緒有些低落，就像是躲在陰影中的小獸渴望抓住光明，卻又害怕被刺傷。
不知道為什麼會冒出這種想法，虞清嘉的心驀然一軟。
今天是明茵的生日，她本人卻一點沒有意識到。這個生日沒有父母長輩的關心、沒有朋友的祝福，如果不是小奶包打電話告訴她，或許明茵會在繁忙過後才忽然想起自己的生日早就過去了。
虞清嘉想了想，乾脆在明茵的對麵坐下，說：“好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得吃長壽麵吧？”
明茵神色未變，眼眸卻倏地亮了起來。
小奶包也歡呼著跑到虞清嘉身旁，因為媽媽不許她靠太近，她興奮地嚷嚷，“還有小蛋糕！”
虞清嘉詢問著看向明茵，明茵微微頷首，虞清嘉便意會了，她起身道：“好吧，那我們去看看廚房裡有什麼？”
看著虞清嘉的身影，明茵的眼底染上輕柔的笑意。
……
晚上九點時，小奶包已經困的小腦袋啄米了。
虞清嘉看了眼時間，對明茵道：“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吧，你還病著呢。”
明茵輕輕搖了搖頭，她中午吃過藥便睡了一會兒，現在哪還睡得著。她看著虞清嘉說：“你明天很忙？”
“唔……”虞清嘉考慮著明天的行程安排，電影剛剛立項，也沒有那麼忙碌。還沒等她說話，明茵便先一步開口說：“既然不忙就留下來吧，雨下的這麼大，家裡又不是沒有房間給你休息。”
還沒回答就被明茵說成不忙，虞清嘉正想要反駁，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太過大驚小怪。
明茵站起身，語氣溫和道：“幫我把枝枝抱回房間吧。”
虞清嘉下意識伸手抱起昏昏欲睡的小奶包，等碰到小奶包時她才發覺自己這樣不就是默認留下來了？
她頓了頓，欲言又止地看著明茵，卻見明茵坦誠道：“我生著病，怕傳給枝枝，麻煩你了。”
這麼說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虞清嘉沉默著抱起小奶包，小奶包努力睜開眼，見抱著自己的是她，乖巧地埋進她的頸窩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著繼續睡。
明茵走在前麵帶路，虞清嘉抱著小奶包跟在她的身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明茵的頸後，纖美如天鵝頸，卻透著一股難言的脆弱，像是一隻幽幽綻放的玫瑰，正散發出馥鬱清幽的香氣，誘人采摘。
鼻尖恰巧聞到極淡的清香，虞清嘉的思維不自覺發散。
直到身前的明茵忽然停下，虞清嘉才恍然回神，心臟不自覺鼓噪著，她連忙收斂自己的眼神，正想問為什麼停下，偏頭一看就發現她的右手邊的臥室門開著。
虞清嘉連忙說：“這是小荔枝的房間？”
可她說話的時候忘了控製音量，窩在她懷裡的小奶包抗議地扭動了一下，她懊惱地閉上嘴，眼眸一轉卻對上明茵含笑的眼眸。
笑？
虞清嘉想要看清楚，就見明茵目光溫和地看著她，大約是奇怪她為什麼要這樣看著自己，表情略顯疑惑。
大概是她看錯了。
虞清嘉不再糾結那些事，抱著小奶包進入那間兒童房，房間的牆壁上貼著有雲朵圖案的淺藍色的壁紙，天花板上的星星燈充滿童趣又可愛，角落裡還擺放著幾隻可愛的玩偶，地上鋪著厚厚一層羊毛地毯，兒童房顯得既溫暖又甜蜜。
彎腰把小奶包放回到床上，小奶包剛接觸到枕頭就努力地睜開眼，在虞清嘉臉上親了一口，充滿困意的小奶音軟軟道：“小魚晚安，媽媽晚安。”說完便鑽進毯子裡變成小鼓包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