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問一邊剝著核桃, 一邊愣愣的看著程浴血。
說實話,如果程浴血沒有問起, 他差不多也已經忘記以前的事情了。
真的說起來的話時間也沒有那麼長, 不過四五年而已。
但是對寧不問來說, 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已經被潘多拉支配了的世界,和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世界,真的會讓人有種“換了人間”的錯覺。
“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寧不問歎了口氣,“大概就是我以前不太懂事而已。”
“最年輕的賭術冠軍,這不是不懂事的人能夠做出來的。”程浴血回答道, “可是我覺得,那個城市束縛住了你,現在的潘多拉才給了你最大的平台。”
這話說出來大概顯得很不“正義”,可是程浴血說的卻是真的。
對很多人來說, 潘多拉是惡魔,是帶來絕望的東西。
可是對於很多人來說,尤其是他們這些高級玩家來說, 卻是給了他們一個施展自己的最好舞台。
在和平的年代,他們這些人想要擁有好的地位,好的職業其實沒有那麼容易。
能夠在潘多拉裡成為高級玩家的人, 性格裡多多少少都和常人有些不同。
真正的普通人,隻會去努力購買脫離卡, 而不是像他們這樣樂意在生死線上來回穿梭。
不管是那些遺留者也好, 還是軍團成員也好, 其實他們的生活和性格, 都早已脫離正常人的範疇。
之所以還能保持人類的模樣,還多虧了他們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
因為有這些普通人在,所以他們才能分得清副本和現實的區彆。
遺留者不願意潘多拉通關,一切返回原點,除去因為他們可能會死之外,也有著害怕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的原因在。
就算他們有辦法逃過死亡,像程浴血一樣拋棄一切重來又能怎麼辦呢?
他們變得“非人類”的時間遠遠比他們這些第十八代的玩家們久。
第十八代的玩家還記得怎麼去當一個普通人,還能有機會在潘多拉離開後回歸正常生活,但是這些遺留者卻已經忘記怎麼去當一個普通人了。
“以前所羅門說我表現出來的不像實際年齡一樣年輕。”寧不問轉移了話題,“我想,這大概是因為我一口氣將我最年輕的熱血給燃燒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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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問,你真的要去參加那個什麼賭術大賽麼?”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孩子忍不住勸說道,“你瘋了,現在還能在我們這個時代開賭場的都不是泛泛之輩,像我們這種福利院出身的孤兒,不小心被人弄死了都不知道。”
公元2218年,科技發展已經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人類已經完成了從體內繁殖到體外繁殖的轉變,男女之間的界限也越來越小,自然而然的,在某些事情上的風氣就變得格外開放。
在這個年代,物質上的東西已經無法滿足人們的需要,精神上的娛樂反而成為大家追求的重點。性.關係雖然原始,但由於在這個年代已經不再受到約束,反而成為人們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懷孕了也沒有關係,隻需要一個小小的手術就能將體內的受.精.卵取出來。要是願意呢就自己養,不願意的話完全也可以直接上交給國家,由政府統一撫養。像這樣誕生的小孩子為數不少,尤其在這種娛樂至上的城市裡,就更加普遍。
責任是什麼樣的東西,壓根就沒有人在意。
拉斯維加斯在科技快速發展之前就已經是享譽全球的賭.博城市,在如今更是成為娛樂聖地。賭.博已經被列為是需要受到一定限製的成年娛樂,換言之,就踩著法律邊緣的活動。而拉斯維加斯在經曆過數次大換血之後,不然沒有消失,反而越發龐大,可見插手其中的勢力不是一般的多。
寧不問出生在拉斯維加斯的一個福利院之中,從小就在這裡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人。
就算在福利院長大,也不意味著他們就要一直生活在福利院裡麵了。
監控器遍布各個角落,隻要他們這些小孩出門的時候帶上福利院特有的徽章,那麼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被送回來,因此大家也不怎麼禁止他們去看他們這個生活的世界。
不過由於從小生活在這個城市的緣故,很多福利院的小孩反而會對賭.博生出一種厭惡來,因為他們被父母拋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這個城市的風氣所致。
享樂至上,責任全無。
據一個不嚴謹的調查稱,在拉斯維加斯服務於賭.博糾察警隊的人,有超過三分之一來自福利院。
很簡單的道理,因為這個城市裡的人拋棄了他們,而政府養育了他們,因此這些小孩成長起來之後對這個城市有著不好的觀感也是理所當然。
但寧不問算是其中一個異類。
在身邊的同伴們要不去當警察,要麼去當老師醫生的時候,他卻拒絕了某個頂尖大學數學係和心理係的邀請,選擇回到出生的城市裡去參加賭.博大賽。
這樣的選擇,自然不能讓寧不問的朋友們信服。
他們都覺得寧不問是被什麼刺激了才會這樣,放著好好的生活不去過,一個從來沒有上過賭場的人去說自己要參加什麼賭.博大賽,還說要以此為生,任誰也會以為他是一時衝動。
“我早就這麼考慮了。”寧不問很能理解朋友們的心情,不過他已經決定好的事情,就不可能再去改變了,“我想要看看這座城市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能夠吸引這麼多人。我也想要知道,這種古老的娛樂方式為什麼能夠一直留存到現在?”
要知道,從科學發展到現在,各種各樣的娛樂方式都產生了。
人們根本不用擔心自己找不到玩樂的東西,很多以前的東西也全部都被淘汰了,但是賭.博這種活動卻像是根植在這片土地上的一樣,怎麼也沒有被淘汰掉。
這種古老的、簡單的、純粹的比拚運氣、膽量和智慧的活動,經曆的時間越久,就越是散發出叫人難以抵抗的魅力。
一個東西,你先不去了解它,怎麼會有辦法去摧毀他呢?
寧不問對此好奇極了。
他不是沒有上過賭.場,隻是改頭換麵的偷偷去看了看而已。他看見那些圍在賭桌前的人,不管是衣衫平平還是那種優雅穩重的,都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骰子風度全無,看見那些人臉上瘋狂是神態,那種將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壓上去的癲瘋。
寧不問在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適應不了平凡的生活。
他也想要去感受一下這種刺激。
也許和其他人一樣進入大學,找一份好工作,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才是最好的,但那時相對於普通人來說的。
對寧不問來說,他既沒有父母要求他這麼做,也沒有養家糊口的壓力,那麼自然是他想要去做什麼,就能去做什麼。
這種潛意識裡的想法一直被寧不問身體力行的踐行著,隻是他沒有認真的思考過。因此當他遇見將這種想法車的實地貫徹到底的程浴血的時候,才會迅速被吸引。
骨子裡相同的人,哪怕有一個披上了厚厚的偽裝,也是無法阻止這種天然吸引的。
在福利院的時候,寧不問就意識到自己比起小夥伴們來說,對數字更加敏感,而且膽子更大,對人的心理猜測的也更準。
他和這些普通的小孩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不合群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是得不到好的照顧的,寧不問長時間內一直壓抑著自己,儘量和大家走在同一路上上。可是當自己即將成年,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寧不問卻又覺得這樣的生活沒有什麼意思。
我一定要走一條大家都走過的平坦的路麼?
不,我完全可以有彆的選擇吧。
過上另一種刺激的、充滿了意外的生活。
我有這個能力!
因此,在意識到自己的天賦能夠讓自己在這個娛樂活動裡如魚得水之後,寧不問就生出了想要在這個城市裡闖蕩的心思來。
不過,必須是他來玩這個賭.博遊戲,而不是遊戲玩它。
選擇這麼一場比賽,也是為了能夠讓自己最快加入到這個城市之中。
隻是在這座城市裡當一個最底層的人又有什麼用?他放棄了去彆的城市深造的機會,不是為了從頭開始打拚的。
這個賭.博城市有著它自己的體係,在很多方麵還保持著古老的習慣。
比如明明擁有高科技的機器,但是他們還是依賴於人的本能來玩遊戲。
在這個城市裡的賭.場裡,不禁止出老千。
這個城市為了保持自身特色,一切都還保持著幾個世紀前的模樣。這裡的防出老千的儀器,都是防止那些高科技產品的,而人自己能夠通過一定訓練或者改造而搞出來的出老千方式,隻要不被現場抓到,都能成立。
這種完全拋棄了高科技的特色,讓不少人為之瘋狂。
而賭.博大賽,則是這個城市裡好幾個大型賭.場聯手弄出來的一場大型比賽,不禁止男女老少國籍信仰,均可以參加。不管用什麼方法,隻要不被抓到,並且進入這場大賽的決賽之中,就能一舉成名。若是能夠拿到冠亞軍,還能成為大型賭.場裡的供奉,薪水按小時計算,一個小時的薪水就能頂的過一個普通人一個月的工作,還附帶各種優越福利。
每一年裡大賽的冠軍,都能立刻出現在來年的年輕富豪名單上。
因此,每年的比賽,都吸引了一大波人前來參加.光是這場大賽的門票費用,就給這個城市帶來了一大筆的收入,更加彆提那些在大賽裡打出名氣的人的了,等待著他們的全部都是各種開掛的人生。
有這樣的吸引力,自然也衍生了出了專門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