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媽是真疼瘋了，時恬屁股坐地時還有點兒懵，叫都叫不出聲。
聞之鷙在門外呢，時恬給門關特彆緊，一條縫都不讓他看見，防範嚴控。不過聞之鷙敏銳留意到衛生間異動，進去，時恬坐著地，雙臂趴墩子上直抽氣——
水淅瀝瀝地淋著，他衣服濕透，頭發乾乾濕濕亂很，看表情明顯是想哭，疼得整張臉都紅。
“…………”
聞之鷙給他抱起來，不知道說什麼了。
時恬摟著他肩膀，吸了半天氣，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硬氣。
聞之鷙拍拍他屁股，真他媽，心情挺操：“疼？”
時恬屁股都摔麻了，沒意識到他這舉動，不斷點頭：“嗯嗯嗯嗯。”
“你啊……”給他放小墩上，擰了淋浴頭，聞之鷙歎氣：“你背上有傷，碰不了水，我用毛巾給你擦。”
時恬怔了怔，明白過來：“我要脫衣服？那算了。”
“……”聞之鷙目光加深，側目舐著腮思索半晌，才說：“時恬。”
“嗯？”
“你不要一直防備我。”
時恬：“……”
聞之鷙抬了抬眉，視線冷冽：“我要想搞你，你穿不穿衣服，對我來說沒區彆。”
時恬：“…………”
倒也是。
時恬抬手給T恤脫下，背對著他。光滑如細瓷瑩白皮膚，脊梁流暢地滑到腰窩，有點兒少年纖瘦，但非常美觀。背部擦傷主要是在台板上被磚頭上釘子劃傷，不算太深。
時恬背有點冷，給毛巾抓死死，感覺到聞之鷙擰了條帕子，溫熱柔軟布麵覆上來。
主要為了擦去血汙，露出傷口，順便消毒上藥。
涼颼颼，總覺得背後垂落視線特彆瘮人，時恬慢慢感覺不對勁兒。不管穿了衣服對他來說有沒有用，但至少代表不願意，不穿衣服，以後真傳出去，萬一彆人以為自己默許呢？
時恬胡思亂想著，突然身體一輕，直接被聞之鷙抱到了腿上！
“？？”
時恬慌忙扯帕子遮擋，不過聞之鷙完全不在意，直接勾著一角拽開了帕子。
時恬整個懵了，惱怒：“你乾什麼你？”
“搭張帕子有用？”聞之鷙視線漫然掃過他身體，沒做過多停留，不過抿了抿唇。
時恬氣得要死，往下溜：“那你也不能扯！”
“哦，”聞之鷙垂眸，低低笑了聲：“被看光了，不好意思？”
這個形容——
時恬臉通紅，抓帕子手被按住。聞之鷙手指細長，力道強硬，帶著滾燙熱度。
淋浴間本來就窄，雙方挨很近，時恬能看到他眼底情緒。極力克製玩味，從認識不久起聞之鷙就這麼看他，不是所有物，而是一個甜甜小可愛。
就，挺愛逗他。
時恬煩很，紅意掃到眼角，吞了吞口水小聲說：“我不會喜歡你。”
聞之鷙手裡動作一頓。
時恬趕緊說：“其實……你也不錯不過我接受不了你信息素。血味道，很恐怖是吧？我膽子又這麼小。”
聞之鷙抿著唇，似乎想說話，不過停住了，靜靜地打量時恬。
時恬說：“我已經有喜歡信息素了。”
“是嗎。”聞之鷙嗓音涼涼。
時恬觀察他臉色，鼓起勇氣說：“就前兩天碰到，特彆好聞，我感覺我從小到大都沒聞到過這麼好聞信息素。”
聞之鷙俯身給時恬衣服放旁邊兒，指尖勾著帕子有一搭沒一搭絞著，燈光給鼻尖洇了泊冷光，接著專心打濕了帕子，擰乾。
聲音漫不經心：“什麼味兒？”
“就那種，怎麼說呢，我有點兒說不上來。反正懂人都懂，不懂人說了也不會懂。”
“……是嗎？”
聞之鷙莫名挑了點弧度。
時恬說興奮了，兩隻眼睛發亮，似乎回憶起了那個味道：“我連跟他生幾個孩子都想好了。”
聞之鷙嗤笑了聲：“那好像有點兒著急了。”
“……”
時恬喪了不少，耷拉著腦袋：“也對，我都不知道他是誰。”
聞之鷙擰開了藥瓶，拇指抵著螺旋，莫名其妙有些走神。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因為時恬發情期誘導，他信息素第一次分泌過量，蓋過了血液味道。
不過也就那麼一瞬間，像探手跟時恬打了個招呼，轉眼就消失了。
現在跟時恬說這事，似乎時間太早。
聞之鷙覺得挺有意思。
從一開始他就清楚，隻有時恬能聞到自己信息素，而且會——非常喜歡。
就像自己喜歡他一樣。
*
處理好傷口，時恬穿上了乾淨衣服，一蹦一跳出了浴室門。
不過剛出去，跟病房裡三三兩兩人對上視線，整個楞在原地。
湛明消消樂都玩了快兩把才等人出來，抬手親切揮著：“嗨~”
聞之鷙端個醫院盆兒跟時恬背後，被堵著，抬起視線，湛明老油子似一笑：“共浴結束了啊？”
時恬眨眨眼，懵逼地往前蹦，蹦到床邊坐下。
聞之鷙開櫃子放盆，湛明跟著他背後轉：“彆問我怎麼知道你在醫院，有人報警校門外Omega進入發情期，下午一查考場，就你倆缺考。聞哥，告訴你多少次，不要把人搞進醫院，你就叛逆！”
“……”
湛明還拎了籃水果，時恬剝了根香蕉咬著，就津津有味看湛明擠兌聞之鷙，特彆有意思。
聞之鷙懶得說話，整個眼皮垂下去。
“搞得人家受傷，平時念念叨叨不挺心疼嗎？獸性一上來就不心疼了？”湛明不清楚時恬傷怎麼樣，反正出來見穿乾乾淨淨，還以為來醫院看婦科。
——更何況吧走路也有點彆扭。
聞之鷙又端著個盆兒，離奇地跟著。
肯定有情況。
時恬噗嗤一聲笑了，吃完香蕉剝橘子。
每次看見聞之鷙被當成禽獸百口莫辯都好好笑。
笑著笑著，聞之鷙漫不經心但有點兒陰沉視線轉過來。
“……”
時恬止住笑，繼續往嘴裡塞橘子。
湛明圍著聞之鷙打轉：“說不聽是不你，你這跟我以前有什麼區彆？遲早把老婆搞沒，前車之鑒懂不懂？”
無差彆攻擊了半天，聞之鷙實在沒忍住，揪著湛明衣領一拳揮過去：“批話不少？”
也沒認真打，湛明閃身躲過，聽見蕭危旁邊淡淡地念單子：“腿部皮膚撕裂，不是腿間撕裂。”
湛明：“……”
時恬：“……”
關鍵他聲音特彆冷清，一本正經，給時恬噎耳尖熱紅，捏著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軟在指間分泌出了汁液。
問清來龍去脈，湛明直接迷惑：“你為什麼不打抑製劑？”
這事細算起來，責任確在自己這方。時恬準備打個哈哈蒙混過關，湛明已經了然，轉向聞之鷙：“你是人？抑製劑都不讓人家打？”
聞之鷙沒忍住，“哐當，椅子被一腳踹翻了。
時恬又抿著唇開始笑。
聞之鷙就沒懂他笑什麼。
傷得吃個水果都齜牙咧嘴，還能笑出來。
忘性夠大。
“走吧，受傷了讓聞哥請客吃頓好，補點營養。”
湛明突然提出這個建議，擺明了要宰人，大家紛紛響應。
時恬感覺今天已經耽誤聞之鷙夠久了，不太好意思，不過蹦躂著腿走很慢，那邊湛明已經遠遠出門打電話：“訂個包間，嗯，吃烤肉吧——時大哥，吃烤肉嗎？”
時恬被這稱呼嚇一跳：“你太客氣了。”
“客氣什麼啊？”湛明說，“聞哥是哥，你是大哥，反正你得壓他一頭。”
時恬：啊這？
我怎麼敢？？？
聞之鷙似乎對這提議也沒什麼異議，走在他背後兩步，視線若有若無留意他拐杖。
時恬想了想還是說：“這……不行啊？”
湛明回頭，擺了擺手：“難道你想當爹？時大哥，過分了啊，雖然你想當聞哥一定會逼著我們叫，但這太欺負人了！”
“……”
時恬莫名想笑，這群人裡，果然湛明最會為人處世。才見幾麵，都拉扯特彆熟了。
到了烤肉店。
時恬坐下，聞之鷙拉開凳子坐到挨著他位置，垂著視線給菜單瀏覽一遍，放時恬麵前：“點。”
時恬趴著看菜單，拿筆問他：“你想吃什麼？”
聞之鷙說了幾道肉菜，時恬勾好，挨個挨個往下點。
點完，時恬抬眸跟顧焱對視了個正著。不知道為什麼，剛才起還沒注意到他，似乎存在感突然變得很低。
此時，顧焱突然跟時恬對視，也莫名往椅子裡縮了縮。
就挺害怕，還。
時恬遞過菜單。
顧焱露出“接還是不接？”思索表情，目光轉向時恬身旁位子，神色極其扭曲掙紮，似乎做著什麼交涉，半晌，自暴自棄。
“我不餓。”
時恬：？
顧焱拉開椅子往外走：“我突然頭痛，回家睡覺了。”
“……”
時恬慢慢側過視線，聞之鷙開了聽啤酒喝了口，神色漫不經心，對顧焱離去不僅沒有絲毫詢問甚至還有點兒……滿意。
狗逼。
湛明笑了笑，見怪不驚：“沒事沒事，時大哥你彆緊張，顧焱是真不舒服，明天就找聞哥加餐，少不了他一頓飯。”
時恬就挺配合：“哦。”
聞之鷙拉開椅子起身了，不知道是不是去跟顧焱說話。時恬給自己倒了杯茶，那邊湛明正跟蕭危聊下午考卷題目，舉著手機算來算去。
時恬無聊地坐了會兒，在這莫名氣氛裡，倒是唯一跟聞之鷙最熟。
摸出手機看，鹹魚群裡消息有幾條，夏侯侯跟雲蘇一起吃飯去了，給他打了個電話，不過剛才在清理傷口沒接到。
時恬兩手打字。
【猛O：我妹給我抑製劑有問題，但我覺得挺奇怪，畢竟她以前再出格，也不會拿抑製劑搞事情。】
【猛O：而且我感覺她雖然嬌縱，其實沒那麼壞——她是特彆容易被唆使人你知道吧？就以前……】
時恬扒拉扒拉打了一堆字，頭頂落下高大身影。
時恬給手機熄了屏，抬頭，聞之鷙正彎著脊梁注視他，細長指間夾著罐紅彤彤旺仔牛奶，“噔”擱桌上：“今天彆喝酒了。”
時恬點點下巴。
聞之鷙指尖勾著拉環給罐子啟開，推到他麵前，插了根吸管。
時恬接過抿了口，悄悄看他，他正垂著視線看自己喝奶。
“……”時恬不看他了，低頭猛吸一口。
莫名其妙，估計有點兒醉奶，時恬耳朵又開始發熱。
這群南域身世最顯赫Alpha聊天居然還挺正常，沒有什麼豪車香檳彆墅，話題大多離不開遊戲，槍械，偶爾還聊點小八卦，小甜O，奇聞異事。
時恬混在當中挺好說話，慢慢夾菜吃。
一會兒，肉盤裡隻剩最後一片肥牛，時恬剛夾到碗裡，哪知被筷子一扒拉，聞之鷙夾了過去。
“……”
時恬就聽不爽。
不過聞之鷙給肥牛放碟子裡蘸了些調料，又夾了回來。時恬料碟裡都空了，也沒添新。
時恬才明白他好意，猶豫後扒著筷子給肥牛塞嘴裡，克吱克吱吃青菜，進食還是像個小倉鼠。
聞之鷙看笑了：“吃飽了沒？”
時恬點頭：“飽了。”
“真飽了？”
時恬不太好意思：“那再上盤黑椒牛肉。”
“……”
烤肉滋出黃澄澄油花，入口鮮嫩，桌子上其他人差不多都吃好了，就等著時恬一個。
聞之鷙說：“你還挺能吃。”
時恬心虛地承認：“……嗯。”他特彆能吃，飯量很大但不怎麼長肉。尤其喜歡吃油膩葷腥東西，那種肥牛一頓火鍋他一人能吃三盤。
吃完，時恬擦了擦嘴角，起身時有些微撐，小肚子圓乎了一丟丟還挺不好意思。
往外走，聞之鷙結賬，時恬在旁瞟了眼。
到樓下，湛明撓著頭對聞之鷙說：“才八點半啊，要不先去浪會兒，聞哥，球場去嗎？”
時恬等著他們去，自己就不去了，不過聞之鷙抬手看了看表，拒絕：“你們去，我送他回家。”
湛明頓時笑了，笑完又拍拍他肩膀：“行啊，好好照顧人家，現在發情期，總之各種還挺危險。”
接著又叮囑，“不過你就是人家發情期最大危險，克製點，彆亂搞。”
“……”
時恬挑了挑眉，其實覺得沒必要送。
不過聞之鷙肯定會送。
上車，時恬手機屏幕亮了，收到時螢消息。
【仙女螢：你今晚回家嗎？】
“？”
時恬沒懂這問題是怎麼來。
不想回，看了會兒窗外，消息又來了。
【仙女螢：媽說，讓你注意點兒，跟聞宗待在一起乖乖不要惹禍。】
時恬是真懵了，消息繼續跳動。
【仙女螢：爸說，你有空，請聞宗到家裡吃個飯，記得提前說，家裡好做準備。】
他倆什麼時刻關心自己感情了？時恬懵神看著手機，指骨攥緊，好像有什麼思緒擠入頭腦。
操。
時恬抬腿踹上椅子後背，疼得又縮了回去。
動作引起聞之鷙注意：“嗯？”
時恬呼吸有點兒急，直勾勾盯了窗外幾秒鐘，今天中午事情算全明白了。
突然覺得還挺沒意思，這群人。
還未成年呢，但為了讓他爬到聞之鷙床上去，私底下動作真不少。
時恬看向窗外，用力地吮著唇。想到在家裡這些年遭遇，難道他們不怕傍著聞之鷙上去，打擊報複，他們日子不好過？
時恬蹭了蹭腳尖，不太明白自己在他們眼裡算什麼。
養了這麼多年累贅終於有用了，隻要能爬到聞之鷙床上，哪管這感情是不是認真，他又樂不樂意，會不會一輩子走小爸老路。
時恬下午本來挺開心，莫名不太開心了。
路過燈火通明商業街，時恬轉頭看聞之鷙：“其實我還沒吃飽。”
聞之鷙：“……”
“要不下去吃點東西？”時恬說，“我請客。”
街上氛圍熱鬨，時恬蹦躂著腿往人多地方走，有點兒擠，時恬明顯感覺聞之鷙就在他背後護著，不動聲色擋開了身旁人。
他背後跟著聞之鷙這個Alpha，是個人都懂要離人家老婆遠點兒，不然就是找死。
時恬停下腳步，指了指路邊燒烤店，招牌煙熏火燎，垂著彎彎曲曲油斑，看得出來店兒開上了年頭，但燒烤架和桌椅板凳都特彆乾淨。
時恬熟練地坐下，門口走出個胖胖中年婦女，看見他跟聞之鷙都驚了：“哎喲，才多久沒見，還拖家帶口來了？”
“……”
時恬指聞之鷙，特彆指了指臉：“王姐你再看看。”
王姐看了會兒：“挺帥，小甜你眼光還行，最近開始上課了吧？兩周都沒來照顧阿姨生意了。”
平時電視偶爾會放放這位宗主影像，王姐實在沒認出來，時恬也不想解釋了，撐著A字拐給塑料凳杵了杵，斜著眼睛，瞬間就有地痞流氓內味兒：“你坐啊。”
——還是那種拽二五八萬打完群架剛從醫院出來地痞流氓。
不過配著這張清純綠茶臉，反而更像大佬美貌小情兒。
“……”聞之鷙看了看他，坐下。
啤酒提上桌子，聞之鷙剛回過神，時恬已經開了瓶啤酒開始喝。
聞之鷙指骨敲了敲桌子：“放下。”
時恬沒聽，準備喝，不過聞之鷙剛站起身，嚇直接給酒瓶丟了。
酒液黃黃白白撒了一地。
“……”
時恬就挺鬱悶，明明心情這麼差，還必須聽聞之鷙話。
真很過分。
退回啤酒，時恬退而求其次拿兩瓶果酒插了吸管慢慢喝，喝著喝著就仰椅子裡，街邊大排檔，頭頂夜色與星光斑斕。
剛才看了會手機時恬情緒就不好了，聞之鷙猜到他心裡有事，沒多問，就陪著喝酒，等他發泄完送回家乖乖睡覺。
半晌，時恬坐正，眼圈有點兒紅，聲音也低。
“都沒有人心疼我。”
接著，又自嘲，“我好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