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深處似乎傳來腳步走動。
警車停在不遠處。
時恬咬牙,跳了下去。
習慣性閉上眼睛,經過短暫失重後落到結實懷抱裡,被手臂抱住了腰。
時恬睜開眼,剛才那一撞將臉拉很近,聞之鷙五官近在咫尺,冷淡又淩厲眉眼微抬著,倒映著一個完全自己。
時恬怔了怔,從他懷裡下來,腿有點兒軟。
半晌,說:“謝謝。”
聞之鷙嗯了聲:“去哪兒吃燒烤?”
“……”時恬抬手亂指,“你跟我來吧。”
走了沒多遠,校服剛才給聞之鷙墊衣服弄臟了,時恬裡麵就穿了件藍白校製短袖,邊走,邊抱著胳膊打了個噴嚏。
隨即,聞之鷙側目看看他,脫下了外套:“你穿。”
時恬:“不用不用……”
Omega體質比較弱,很容易傷風感冒。
果然沒讓他客氣,體溫焐熱衛衣從頭套下來,時恬後半句話直接悶了回去。
時恬伸直胳膊,露出被長袖遮住手指,嘀咕說:“……我其實沒那麼弱不禁風。”
夜風吹拂,夜間街邊人零零散散,車輛亮著橘黃燈一閃而過。入秋了,溫度確實低了不少。
聞之鷙裡麵穿黑色長袖,探指從時恬衛衣兜裡掏出了煙和打火機,點燃。
過了會兒,才說話。
“對,你很厲害,但我還是想把衣服給你。”
頓了頓,聞之鷙接著說,“就算某一天,我比你還覺得冷。”
*
時恬7歲時候,發過一次高燒。
高溫不退,那時候是雨季,窗外雷電交加,彆墅區難得也停電了,積水淹到門口。
他躺在床上,感覺被顧澈緊緊抱在懷裡,聽著他喃喃自語。
有時候念上帝,有時候念佛祖,時恬不知道自己燒多重,就跟爸爸說我好想睡覺,我好想睡覺。
顧澈額頭抵著他,眼角潮濕。
他說,多希望生病人是他自己。
時恬以前還不明白這句話厚度,後來才懂,麵對喜歡人,我們總是寧願承受傷害是自己。
被涼風吹著,時恬張了張嘴。
沒說出話,轉身沿街找路:“那家店現在人應該挺多。”
聞之鷙走在他背後兩步,方寸之間彌漫著淡淡煙草味。
打了出租車,上車後時恬才想起來問:“他會死嗎?”
聞之鷙靠著椅背,說:“不會,警察會送他去醫院。”
“嗯……”
時恬沒覺得多失望。
那團被酒色腐朽爛肉,即使存在,也沒多大價值。
大概活不久了,惡人自有天收。
聞之鷙看出他情緒:“不滿意?”
時恬搖頭:“不是,他沒事最好,要有事,我以後還脫不了關係。”
聞之鷙嗯了聲,似乎被某種情緒牽引,眸底多了幾分戲謔:“要不要和我結婚?”
時恬:“嗯?!”
聞之鷙說:“和我結婚,也有豁免權。”
豁免權意味著宗主親屬特權,殺人不犯法。
“…………”
時恬真感覺這笑話特彆冷。
冷他一時毛骨悚然。
還有一種,位高權重離奇爽感。
燒烤店越夜深越熱鬨,現在正好是最熱鬨時候,顧客多到店裡裝不下,桌椅板凳挪到了街邊小葉榕樹底,吊著隻昏黃燈泡。
還是上次帶聞之鷙來那家,時恬溜達溜達把著阿姨肩:“我專屬位置,在否?”
語氣活像手持會所黑卡,分分鐘消費500萬富豪。
阿姨被燒烤熏滿臉通紅,看見他很驚喜:“又來照顧阿姨生意啦?”
時恬說:“那是,一個月不吃我都想慌。”
“去去去,去樓上,底下太擠了。”阿姨給燒烤翻了麵兒,領了兩步,停下,“你自己上去啊,我這兒忙不開。”
時恬點頭:“行,你忙著。”
阿姨說:“男朋友也喊上一起啊?”她眼神真不太好,又愛亂搭話,特彆八卦,“哎喲,我瞅小恬你今兒帶男朋友,跟上次帶那個不一樣呢?”
“……”
說完,阿姨還擠了擠眼皮,一副“你們漂亮Omega果然不缺男人”小姐妹表情。
“…………”
時恬實在沒話講,轉身上樓,“你弄燒烤吧?”
回頭招呼聞之鷙,“來,跟著我。”
樓上其實是客廳,落地窗開特彆大,陽光也大,所以擺了張小桌子。從這兒放眼能攬收附近燈火通明街景。
時恬拉開塑料椅子,邊說:“我們就坐這兒吧,不去樓下擠。”
說完,感覺聞之鷙高挑身影垂落至桌麵,站著沒動。
時恬抬頭,聞之鷙淡淡抿著唇,眼尾略有些冷:“厲害。”
時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