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時恬剛推開門，看見了坐在沙發裡顧澈。
顧澈剛吃完飯，閒得無聊看會兒電視劇，抬頭：“今天回來這麼早？比以前早了一節課。”
時恬眼神飛瞟，啊了聲，說：“……我不舒服。”
顧澈就要起身：“怎麼了？”
時恬搖頭：“反正有點兒頭痛，沒事沒事。”
回答完顧澈，時恬找到睡衣去了衛生間，擰開熱水。
熱氣氤氳，流水很快撫去了走動半天疲倦，時恬指骨穿過潮濕頭發，感覺水痕從眼角滑下去。
再想想聞之鷙，莫名，腿間更濕了。
“……”
時恬對自己這反應很無語。
很快洗完澡，時恬回了臥室，等估計雲蘇到了家時給他打去電話，說：“今天作業什麼？發我。”
雲蘇還奇怪呢：“你下午去哪兒了？”
時恬看了看門，壓低聲：“我請假跟聞哥去玩了。”
雲蘇頓時心態炸裂：“你是人？這他媽，我們在教室苦逼寫作業，你去約會？？”
時恬說：“低調。”
雲蘇給他發完作業，也心灰意冷了：“你就成天惦記你男朋友，心裡已經沒我這個爹了。”
“……”時恬不想扯淡，想看清楚作業內容，卻腦中無物。
你就成天惦記你男朋友。
有成天惦記嗎？
時恬覺得……也還好吧。
他想到什麼，看著屏幕，沒什麼預料開口：“我明天給你倆買糖吧。”
雲蘇一時沒反應過來：“買糖，買什麼糖？”
“……”時恬說，“算了，那不買了。”
雲蘇更迷惑：“乾嘛，說了要買！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占便宜肯定沒錯！”
時恬笑了，不再跟他閒聊，開始寫作業。
寫到一半，門被敲響，顧澈端著水果走了進來：“寫完了嗎？”
“快了。”
“我記得你以前不會帶作業回家。”顧澈笑了笑，在他旁邊坐下，半晌，說起彆，“今天警察又來了。”
時恬攥緊筆，抬頭：“啊？”
“時燧那件事。”顧澈說，“現在快搜集完證據了，馬上要對他提起訴訟。如果審判順利，他將麵臨牢獄之災。”
時恬愣了愣，點頭：“嗯好。”
顧澈安靜地看他：“爸爸就單純問問，你對他有感情嗎？如果真送他進去，你會不會有負擔？”
時恬沉默了會兒：“他真是我父親？”
顧澈神色平靜，沒有任何情緒波瀾：“嗯。”
時恬低頭轉著筆杆，半晌才說：“但是他犯錯在先，等他進去償還了對你犯錯，如果出獄，有機會，我再報答他養育之恩。”
顧澈彎著眼角，又笑了，不知到底是不是滿意，揉揉時恬頭發。
“當你能坦然麵對過去，就比以前強大多。”
說完，他不再打擾時恬寫作業，離開了房間。
桌麵上鐘表滴滴答答，時恬走了會兒神，重新握緊了筆，繼續寫作業。
第二天到學校，時恬拿著罐酸奶，一路打著嗬欠走到教室。
雲蘇蹦出來，激動抓著他肩膀，眼角黑眼圈嚇了時恬一跳：“我終於，想清楚你為什麼要給我們買糖了！”
“……”
時恬低頭繼續喝奶：“啊？你說。”
雲蘇還沒說話，夏侯侯先蹦出來：“這他媽是喜糖吧？”
時恬比以前自信了很多：“嗯哼。”
“操！666，現在就去，現在就去！”夏侯侯把著他肩膀，一路往小賣部推，“我要藍莓味兒棒棒糖。”
雲蘇跟著拽他手臂，給他拽左右為難：“老實說，你昨天一下去都跟聞哥在一起，沒趁機乾點啥？”
時恬耳尖動了動，雖然羞澀，還是點頭：“乾了，但——”
沒等到下半句，雲蘇已酸且羨慕地開口：“沒想到你已經是有性生活人了。”
時恬：“…………”
“還是聞哥那種頂級Alpha。”雲蘇喃喃了兩句，但沒有氣餒，“不是，甜甜，你有機會把聞哥身邊那幾個猛A，介紹我下？”
時恬：“……”
雲蘇自言自語：“我覺得蕭危不錯。”
時恬看他一眼：“他有厭O症。”
“當我沒說。”雲蘇推著他繼續往小賣部走，“厭O症以後打老婆，不能跟這種人在一起。”
時恬覺得雲蘇騷不愧是騷。
他倆選糖，夏侯侯左右看看：“草莓味兒我也想買，甜兒，再請一顆？”
他本來隨口一提，沒想到時恬並未拒絕：“你選。”
他回頭：“咋了，發財了？”
時恬抿著唇笑了笑，搖頭：“不是，這顆算聞哥請你。”
夏侯侯沒忍住：“那就憑我倆過命交情，拿三顆行嗎？”
時恬：“不行。”
夏侯侯：“……”
買完糖出來，剛到回廊拐彎地方，時恬感覺被人撞了下，回頭，時螢正目不轉睛盯著他。
有一段時間沒見，她在學校還是穿漂亮仙氣，烏秀長發披散，被一堆流裡流氣男生簇擁，眼神卻比以前冰冷多了。
時恬跟她對視，打算走，沒想到時螢動了下眼皮，那幾個流氓學生，立刻笑嘻嘻往時恬這邊來。
“耶，帥哥長好看啊！”
“哪個班啊？要不要加個好友，交個朋友？”
說白了，這個年齡一些惡劣男生，稱不上壞，也不敢真對時恬做什麼。就是看他長得好，被唆使了就來撩撥，吃相難看。
時恬沒生氣，也沒理人，直勾勾看著時螢。
她是時家小姐，有點兒傲氣，現在不知道為什麼跟這群流氓混在一起。其中幾個時恬認識，全是跟方巍一夥兒，學校最無賴最齷蹉花花公子。
其中一個男生伸手想搭時恬肩膀，還沒碰著，被夏侯侯甩開：“你有病吧你？”
男生臉掛不住了，作為Alpha被一個Beta當麵甩臉，何況夏侯侯長偏俊朗，不是他喜歡那一款身嬌體軟O。
他看過去，極端自負：“你找死？”
時恬挺煩，對於惡意咬人狗，最好方法是遠遠避開。他準備走，男生已經拎著夏侯侯要掂量他斤兩了，揪他衣領：“你們就是群東校區畜生，你一個Beta，還有你倆——私生子，Omega，我他媽看得起你才跟你說話。”
時恬怔了一秒，隨即，回頭重重一拳砸他臉上。
他力氣小，力道簡直不能比，能有這種勇氣都很稀奇。
男生一失神，就看見時恬拔腿瘋狂往旁邊教室跑，還以為他想溜走，男生罵罵咧咧地追了上去，沒想到轉眼間時恬拖著凳子出來了，咬牙，看見他，疾速衝了上來。
雙拳難敵四手。
男生下意識後退，時恬手裡凳子已飛出來，“哐！”，尖銳角砸中他腿，然後磕出四五米。
“操！”
男生頓時蹲在地上，腿直接打晃，直接慘叫。
時恬喘著氣，周圍混亂，有人瘋狂勸架：“打架！打他媽什麼架，都冷靜點兒！”
應該是無意路過人，時恬被他抱著腰，那男生同伴要上來打人，被狠狠踹了幾腳。
時恬頭發淩亂，眼睛直直盯著男生方向，視線冷銳，他校服被拽敞開，露出一截瑩白皮膚，明明在Alpha眼裡是個除了漂亮便一無是處廢物，現在卻散發著讓人膽戰心驚寒意。
混亂中，雲蘇一直在喊：“甜甜，快快快，快找你男朋友！”
——跟喊免死金牌一樣。
遠處，已經有老師過來了，時恬攥緊了震痛五指：“他在醫院，還是先不給他添麻煩。”
那教務處老師過來，都驚呆了，先訓時恬：“你一個Omega跟Alpha打架？你在想什麼？！得虧是大早晨人多，不然給你頭都打掉！”
訓完時恬，又訓那個男生：“你是不是有毛病！吃飽了撐沒事欺負人？你他媽就仗著有點兒力氣了，欺負小男生，有本事去跟聞之鷙打！”
把聞之鷙比喻成洪水猛獸、不可戰勝頂級武力，已經是崇知基本操作，周圍有人輕聲發笑。
老師猛聲吼：“你們笑屁！！”
他說這句話有淵源，稍微有點兒人脈，有點兒眼力見兒，都他媽知道那天應慕懷來找時恬絕對有事兒。
這Omega，是聞之鷙老婆！
這群傻逼為什麼不開竅？
為什麼要自尋死路！？
吼完，老師才開始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時恬指了下頭頂：“可以查監控，他先侮辱我們人格。種族歧視都要坐牢了，性彆歧視還敢這麼囂張？”
“……”
那男生正坐在地上，捂著腿，疼得直冒冷汗。
骨頭被硬物擊打，是個人都知道有多痛。
老師也沒聽他一麵之詞，揮了揮手：“全跟我來政教處！”
過去，查監控，對口供，雖然性彆平等法已經頒布了有些年，但階級觀念根深蒂固，時恬其實猜測就算老師誰先撩，誰犯賤，也會向著Alpha說話。
沒想到老師給監控盯了一圈，說：“去操場跑五圈，明天檢討交到政教處。”
接著，示意他們仨可以走了。
“……”
時恬走時候，那幾個挑事正忙著喊家長，去醫務室，跟老師賣慘，累一批。
時恬轉回視線，夏侯侯也不可置信：“我們就這麼走了？”
時恬默默說：“應該是吧。”
夏侯侯鬆了口氣：“我還想是，要真闖禍了，就報咱聞哥名號。”
“……”時恬靜了靜，說，“我也是這麼想。”
夏侯侯明白了，恍然大悟：“難怪你剛才打人那麼橫，我他媽還以為是兄弟情。”
時恬指尖搓撚著虎口傷疤，莫名其妙，又抿著唇笑了笑。
他踢了踢夏侯侯，朝操場進發：“先跑步吧。”
五圈，挺遠。
他平時跑個三圈就喘不來氣。
但莫名，今天雖然是懲罰，卻很開心，步子邁特彆大，冷空氣吸入肺腑，又一點一點滾燙地吐出來。
意識逐漸漂浮，他產生了很難產生感覺。
活在陽光底下，站挺拔，又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