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恬眨了眨眼:“你笑什麼?”
聞之鷙垂眸,回答乾脆:“笑你傻逼。”
“……”
時恬作勢打量他,片刻後說,“我不知道你哪兒來勇氣說彆人。”
他倆現在,都一副狼狽不堪模樣。
越是互相打量,昨晚事情想了起來,時恬有點兒尷尬,慢吞吞在他身旁坐下:“你昨晚好猛啊,聞哥。”
話裡意思,聞之鷙靜了一兩秒,沒什麼情緒開口:“還不是因為你太菜了。”
短暫沉默。
倒確實是這個理,時恬抓著他手,哄著說:“聞哥可太厲害啦。”
聞之鷙手添了新傷口,按他身體驚人愈合能力,已經結痂。昨晚施加了暴力,現在抓緊,卻並不感覺可怕。
“時恬。”
許久,聞之鷙偏頭,喊他名字。
時恬緊張地眨眼,和他對視,意識到了他要訓自己。
聞之鷙說:“以後不要讓我擔心。”
莫名,時恬心裡有點兒酸楚,不知道該說什麼,洇著嗓子說:“對不起。”
“不要你說對不起,”聞之鷙垂眸看他,“我知道你想幫助其他人,但以後管閒事前先考慮一下,如果你因此遭遇不測,我,和顧叔叔,會有,多難過。”
病房很安靜,隻有滴答鐘表在走。
聞之鷙後半句話聲音壓得很低,抵入耳膜,一瞬間讓時恬心裡仿佛軟化了。
時恬情緒瞬間崩潰,吸吸鼻子,踢開拖鞋,裸著纖細腳踝往病床上爬。
他聲音抽抽搭搭:“聞哥,對不起。”
他爬到聞之鷙身上,探出雙臂摟著他,哽咽說:“對不起,因為我以前寄人籬下,他們都說我不該存在,但我卻覺得所有人都很重要,很想幫幫他們……”
少年眼睛通紅,好像挨了老師訓立刻語無倫次解釋小孩,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作為身份敏感小孩兒,他從小到大這樣解釋過很多很多次。
聞之鷙抬手護著他腰,嗯了聲:“這樣想很好,但以後遇到不能解決事情,先告訴我。”
短暫沉默。
時恬似乎在想什麼,搖了搖頭,聲音混合著複雜情緒:“……但我並不是,一直都有你。”
以前,他就習慣騎著自行車衝進飛機大炮巷子裡,觸了黴頭掉頭就跑。
沒有任何人,能對他施以援手。
時恬一直想是,隻有自己變得強大,才是真正強大。
空氣中安靜了片刻。
聞之鷙說:“但你現在有我了。”
“嗯,我有你了。”
時恬悶頭滿腦,撞到他懷裡。
聞之鷙輕輕摸了摸他背,說:“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甚至包括,你自己。”
這樣話題太過沉重,時恬往他領口擦了側眼角:“嗯嗯,以後不會了。”
“你是我最珍惜寶貝兒。”
雖然肉麻,時恬還是配合點頭:“我知道啦。”
他難得乖一次,聞之鷙訓完,也再說不出一兩句重話了,捏捏他下頜。
“說兩句,這就哭了?”視線內斂,落在他臉上。
“……”
時恬覺得丟臉,改口說:“我是看你這麼慘,怕守寡,才哭。”
他不□□分地隔著被子在聞之鷙身上動,接著,被扣住肩膀:“冷嗎?”
時恬隻穿了單薄衣服,點頭:“冷。”
聞之鷙掀開被子:“進來。”
病床上被子,時恬低頭,見床單整潔如新一塵不染,怔了怔。
這是要跟聞之鷙進一個被窩嗎?
想起辦公室監控,時恬有點兒猶豫,聞之鷙拿起手機,漫不經心轉移話題:“幫我打遊戲。”
時恬點頭,屈膝慢慢往裡爬,冰冷手腳挨到了他溫暖身側,立刻被抱進了懷中。
姿態親密異常,時恬肩膀抵著他胸口,適應後看向手機屏幕,驚訝了:“你玩開心消消樂?”
聞之鷙瞥他:“嗯?”
時恬磕絆問:“為,為什麼啊?”
像他這種玩大型戰爭和全息真人殺戮大佬,居然在專心玩消消樂?
聞之鷙安靜了兩秒,說:“養生。”
“……”時恬轉回視線,對於開心消消樂,他經驗很豐富。
“點這裡,可以有個炸彈。”時恬戳了戳手機屏幕。
“嗯。”
聞之鷙給手機挪到更適合時恬操作位置。
時恬手指點著,不知不覺,把手機拿過來專心通關,順便修建夢幻花園。
沒多久,時恬感覺到肩頭被重物壓緊,沉甸甸。
側目,聞之鷙骨感鋒利下頜搭在他頸窩,鴉羽長睫微垂,鼻梁和唇瓣犀挺,呼吸變得很平穩。
——他睡著了。
時恬偏頭,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短暫安靜時,想起聞之鷙以前說話。
因為疼痛,他會整夜失眠。
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可現在,才一會兒功夫,他抱著自己睡著了。
或許真困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