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幼年而起記憶,聞之鷙能想起隻有實驗室，試管，柵欄上成排試劑和培養皿。小時候經常生病,除了待在醫院,大部分時間也在應慕懷個人實驗室。
身體帶來刺痛、無止境服用藥物和偶爾失憶般意識失控，當醒來時雙手沾著血，曾經讓聞之鷙誤以為這才是真正人類，這才是真正生命。
但後來他走在大街，朗朗晴空，看見其他小朋友臉上洋溢著笑容,身體健康，禮貌來往,似乎和他過著截然不同生活。
——尤其當他發瘋似施加暴力時，所有人都會遠離自己。
聞之鷙問了爸爸,為什麼自己和其他小孩兒不一樣。
應慕懷沒有掩飾,給出答案。
顯得安靜房間內,聞之鷙開口,嗓音聽不出情緒：“雖然人類從15、6歲才進入分化期，但已經有能在胚胎時期監測性彆黑科技了，隻不過因為違反人倫與法規,並沒有大規模公開。”
時恬點頭：“比如某些家庭重A輕O,會選擇打胎？”
“對,”聞之鷙接著說，“性彆刻在基因裡,A與A不能相愛,禁止通婚,除了體內沒有生殖腔導致無法受孕,第二，兩者細胞內基因中性染色體也無法組合成任何一種性彆。”
“啊？哦。”
不能組成性彆，肯定生不了小孩。
時恬聽迷迷糊糊，不過他記得以前生物課學黃豌豆、白豌豆，當時聽老師都講餓了，大致記得內容。
時恬問：“然後呢？”
“然後……”
聞之鷙似乎思索著什麼，垂下頭，挺直鼻梁被燈光洇出點兒潮意，眉眼陰影晦暗，語氣似乎並沒把這當成一回事。
“我爸爸為了得到和我父親孩子，修改了自己精細胞基因，和我父親結合，培養出了‘我’胚胎。”
“……”
宛如聽見不可思議事，時恬驚訝地抓了下頭發，隨後更多流露出猶豫，吞了吞口水說：“我記得去年看過一個新聞，基因編輯技術，這是被政府禁止。”
因為技術尚不成熟，不確定生出來孩子是否會攜帶並發症，汙染基因庫。
編輯人類基因嚴重違背倫理道德，當時科學家受到強烈抨擊，甚至丟了飯碗。
那會兒，時恬讀高中不太關注時事，但這事兒老師特彆講過，說以後寫作業又有涵蓋科技與人性思考意味素材了。
聽到時恬駁斥，聞之鷙在椅子裡換了個坐姿，重新看向他。
時恬是個乖小孩兒，從來上位者說什麼，他信什麼。
聞之鷙沒忍住，抬手捏著他下頜揉了揉，給腮上小肉肉捏成一團。
下頜骨微微磨合，時恬覺得嘟著嘴不好看，擰他手：“乾嘛？放開。”
“嗯，”聞之鷙鬆了手，繼續正題，“據我所知，國內暫且不提，國外有不下十處政府投資秘密研究所，用以尋找改良人類基因方法。”
時恬眨眼：“膽子這麼大嗎？！”
看他憤然反應，聞之鷙沒忍住，嘴角弧度彎了點兒。
“從□□普及、核武器被禁用後，各國軍事對峙大部分成了局部熱戰。不能進行大規模戰爭，所以對單獨特種小隊作戰有了更高要求。”
聞之鷙怕他聽不明白，簡單道，“特種兵，懂？”
時恬趴在他腿上，歪著頭，嗯了兩聲。
“軍事訓練強度越來越高，但人身體承受能力有限，所以科學家試圖培養出一種‘完美戰士’，他們更聰明，更強壯，更敏捷，感情殘酷冷漠，攻擊性和戰鬥性人格更強烈，天生適合戰鬥，他們被作為專門軍事武器。”
時恬似乎快要明白什麼，輕輕抓著他手，插入五指。
隨即，耳側傳來聞之鷙裹挾涼意聲音。
“我爸爸，正好從事這方麵研究。”
時恬抬頭。
頓了頓，聞之鷙接著說，“他編輯了我尚且是胚胎時基因，植入人造子宮，生出了我。”
時恬突然感覺手足無措，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聞之鷙比任何Alpha都完美，他體征英俊高大，身體素質強到爆，在《逃殺》遊戲裡是A值能甩第二名幾千萬超級大佬，他一切都很完美，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時恬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
聞之鷙反握住他手：“Alpha基因天生比普通人更好戰，強悍，精力充沛，所以雙Alpha結合一直是這個實驗研究方向。我爸爸本意隻想讓我產生性彆，但他無法用基因手術刀剪去讓我好戰殘忍性染色體。誤打誤撞，他成就了這個實驗，也造成了我，賦予我生命。”
“……”
半晌，時恬終於問起，“這項科技，不會有副作用嗎？”
“嗯，我不是第一代實驗品。”聞之鷙點了點下巴，“超高運作意味著超高磨損，這些培養出完美戰士，迄今為止，壽命都很短暫。”
都是曇花一現。
所有強大和完美隻能曇花一現。
聞言，時恬心口震了一下，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產生不可遏製麻痹感。
他重新看向聞之鷙。
聞之鷙態度依然散漫，半垂著眼皮，好像說了事不關己話。不知道出於何種心理素質，還是骨髓中對於自己生命冷漠，他選擇情緒是平靜處之。
時恬懵了。
他就想談個甜甜戀愛，得知聞之鷙身體有頑疾已經覺得自己可慘了，聽見這些話，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想生命中珍視人，變成轉瞬即逝回憶。
莫名，時恬越想越悲涼，往前抱住了聞之鷙肩膀，往前抽抽搭搭坐到他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