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悶響後,六皇子起先還在微弱掙紮的兩手不動了。
事情隻發生在瞬息之間,等所有人回過神來,秦曜淵已經一腳踩上六皇子背上的四趾團蟒。
他拉著手中馬尾,強迫神誌不清的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親娘都認不出來的慘臉。
從六皇子鼻腔裡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大半張臉,鮮血淅淅瀝瀝滴落,是死寂書房裡的唯一聲音。
秦曜淵丟了手,六皇子再次麵朝下摔回地麵,第二聲響過後,六皇子一動不動倒在地上。
武嶽雙腿發軟,不知地上倒的究竟是昏迷的人還是死去的屍體。
他覺得,自己可能要被誅九族了。
書房裡誰都沒有說話,好像時間突然就靜止了,所有人都在看著地上不動的六皇子,隻有一人例外。
秦曜淵抬眼看向講台前麵的文師傅,烏黑透紫的眼眸像是無生命的寶石,流著冷淡寒光。
文師傅手中的戒尺掉到了地上,他不由自主後退一步,麵色青白。
少年麵無表情伸出手,上麵還有六皇子的斑斑血跡。
“……打吧。”他說。
……
太陽升起來了。
紅霞,白雲,和連綿不斷的綠瓦,鑽出輕柔如紗的晨霧,紅日自日升門爬起,照亮玉京全城。
明媚的初陽下,憐貴妃的妧憐宮中卻彌漫著風雨欲來的氣息。
六皇子居住的側殿,宮人麵色凝重,進進出出。身穿官服的禦醫儘數聚在六皇子的病榻前,為要用什麼藥方而爭執不斷。
側殿喧鬨,憐貴妃居住的主殿卻噤若寒蟬。
昏迷不醒的六皇子橫著抬進妧憐宮時,憐貴妃看了一眼就險些暈倒過去。
等她鎮定下來,立即派了一隊身強力壯的內侍去攔截九皇子,不論用什麼辦法也要把人帶回妧憐宮。
一隊內侍雄赳赳出發,氣懨懨回來——
“一群廢物!讓你們抓個孩子都抓不回來!”憐貴妃摔出茶盞,為首的內侍總管不敢躲,生生受了這一下。
茶盞在他臉上碎裂,鮮血跟著碎片一起落下。
他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憐貴妃也在發抖——氣的。她唯一的兒子就在側殿受苦,那群庸醫還在往裡往外,不知幾時才能讓泰兒蘇醒,傷害他的凶手卻依然逍遙法外,憐貴妃不僅氣得發抖,還想衝進梧桐宮強迫七公主交人。
七公主——七公主!
憐貴妃想起這三個字就氣得牙癢難耐。
當她得知消息,立即就派人去攔截九皇子,不想卻還是讓七公主的人搶了先,先一步接走了九皇子!
這奇恥大辱,如何能忍?!
憐貴妃在殿內來回走了幾次,怒目橫眉道:
“給我梳妝!本宮要去請陛下為我兒做主!”
妧憐宮中冰火兩重天,同一時間的梧桐宮卻簡單多了。
秦穠華放下手中狼毫,抬眼看向門口:
“還不過來?”
慢騰騰一個身影挪了過來,像極了犯下錯誤,知道要被責罰的小孩。
秦曜淵眼神盯著地麵,看哪兒都行,就是不敢看她。
“受傷了嗎?”秦穠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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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了搖頭。
“說謊。”
秦穠華拉起他皮開肉綻的兩隻手,說:“還疼嗎?”
他剛要搖頭,撞上少女清澈明亮的眼睛。
“不要對阿姊說謊。”
“隻有……一點。”
她說:“隻有一點不行。”
秦曜淵不解地看著她。
少女目光柔和,諄諄善誘道:“你要記得,你也受傷了,你也很疼。記住了嗎?”
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秦穠華扯亂他的衣衫,又看了眼他衣角的血跡,隻有一點,應該是不經意從手上蹭到的。
“血也不夠。”她輕輕歎了口氣:“烏寶,碧芳這幾日身體好些了嗎?你送碗毛血旺過去吧。”
“喏!”
烏寶眉飛色舞退出寢殿。
“結綠,準備輿轎。”
“喏。”結綠領命,問:“公主要去哪兒?”
秦穠華取下頭上的寶石碧璽花簪,三千青絲如瀑潑下,窗外紅霞輕吻她彎彎明眸,清透雪肌。
“瑞曦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