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1 / 2)

“長公主又和十皇子在一起?”

廣闊山林間, 四匹顏色不一的駿馬慢悠悠地前行, 騎在馬上的武嶽忍不住好奇,問前頭一身玄衣的少年。

秦曜淵沒答話,反而是走在身旁的譚光瞪了他一眼,似乎在罵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如果不是因為十皇子纏著玉京長公主, 殿下又為何一大早就在圍場裡轉悠?

譚光為轉移武嶽的糟糕話題,開口道:“殿下,營地裡近日流傳著有人見過白鹿的傳言, 若是殿下能尋到白鹿進獻陛下,一定能讓陛下龍顏大悅。”

“……白鹿?”

秦曜淵總算給了點反應,譚光大為欣慰, 連忙道:“是啊,聽見過的人說, 那是一頭嘴裡含著花的母鹿。”

“還含著花?這也太假了吧, 肯定是假的!”武嶽一臉不信。

秦曜淵沒說話, 他在想,白鹿稀奇, 阿姊應該喜歡。

就像上天特意來打臉武嶽似的,不遠處的草叢一動,一頭口中含著黃色野花的雪白母鹿剛剛鑽出草叢, 見到騎馬的三人,當機立斷,回身逃跑。

武嶽還在目瞪口呆,前頭的秦曜淵已經拍馬追了上去。

譚光見狀, 也揚起馬鞭,武嶽這才回神,急忙夾馬肚子:“大家夥,等等我呀!”

剩下的仇遠,不慌不忙,慢悠悠保持自己的步調。

黝黑矯健的駿馬風馳電掣般穿過山林,眼見和白鹿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越來越短——秦曜淵反手拿起長弓,搭箭拉弓,箭鏃穩穩對準狂奔白鹿,突然,白鹿悲鳴一聲,數枝黃色野花從它口中落下。

它刹住腳步,回身朝著秦曜淵的箭鏃跪了下去。

黑色駿馬的蹄聲漸緩,秦曜淵看著母鹿大到垂到地麵的腹部,遲疑地放下了手中弓箭。

……這樣的稀奇,便是送給女騙子,她也不會開心吧。

白鹿頗通人性,見他放下弓箭,哀戚的目光霎時變得明亮欣喜。它站了起來,用嘴含起地上幾枝野花,轉身就要離開。

一隻長箭從樹林中射出,電光石火間,貫穿白鹿腦袋。

白鹿沉重的身體在秦曜淵眼前轟然倒塌。

那雙清澈的鹿眼裡,還殘留著生前溫順的光亮。

燕王一行從林間魚貫而出,他沒有開弓,手中拿著弓箭的是隨行官宦子弟。燕王看了地上的白鹿一眼,又看向馬上一動不動的秦曜淵,得意洋洋道:“這打獵啊,講究的就是一個眼疾手快。本王光顧著去看白鹿了,沒注意到前麵還有一個九弟。九弟下次要是再遇到這種情況,就要手腳利索一些,隻有穿上自己的箭,這東西才是自己的。”

一名走到白鹿麵前想收拾獵物的小侍驚慌道:“燕、燕王,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燕王瞬間變臉,沒好氣道:“小心你那張嘴!”

“是、是……”小侍戰戰兢兢道:“這頭白鹿……它有身孕……”

“什麼?!”燕王臉色立即轉黑。

射殺懷孕的白鹿,這可算不上功勞了,被有心人知道,說不得還要編排上一通。

“呸……晦氣!”燕王衝著地上的白鹿唾了一口,扯動韁繩就要離開。

“誰準你走了?”

話落箭出,燕王騎的西域進貢汗血寶馬嘶鳴著倒下,燕王受驚,尖叫著狼狽摔下。

這時鑽出樹林趕到的譚光和武嶽二人見到這一幕,呼吸一窒,想也不想上前護住秦曜淵兩側。

“秦曜淵!你竟敢射我的馬?!”燕王麵無人色,瞪著高高在上的秦曜淵。

“打獵,講究的就是一個眼疾手快。”

秦曜淵居高臨下望著燕王,聲音低沉,緩緩道:

“我沒注意到這匹寶馬上還有一個兩腳羊,你不想被打,下次就要跑快一點。”

聽到“兩腳羊”一詞,燕王大感屈辱,怒聲道:“你這個臭雜種,身上有一半胡血就想學胡人說話了?你也不看看他們要不要你,你這個臭——”

又一箭擊碎燕王頭頂玉冠,半透明的齏粉落了他一臉,一身,他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光瞪著眼睛,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燕王身旁一名錦衣華服的少年,大約是想為主子出頭,悄悄搭箭拉弓,他剛瞄準秦曜淵,跨在馬上的大腿就隨之一痛。

他慘叫著摔下馬,壓在自己的長弓上痛得左右翻滾。一隻手掌長短的匕首完全插入他的大腿,鮮血從他指尖橫流,觸目驚心地流了一地。

仇遠吊兒郎當坐在樹上,手指放在嘴裡吹了聲哨子:

“刺客已拿下,請殿下驗收——”

秦曜淵冷冷看著地上的燕王,道:“你要和我打?”

燕王噎住,半晌後,恨恨從地上爬起,一把揪下身旁一匹馬上的錦衣少年,自己爬了上去。

“走!”

燕王一行高調現身,狼狽離去,小侍背起地上呻/吟嗚咽的少年,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秦曜淵下馬,走到屍身已經開始冷去的白鹿麵前。

武嶽和譚光也下馬走了過來,武嶽看見母鹿拱起的肚子,不忍地皺起眉:“殿下,我們挖個坑把它埋了吧。”

譚光蹲下看了一會,道:“腹中小鹿已經快生了,現在破出來說不定還有救。”

“啊?那快破快破——”武嶽道。

仇遠坐在樹上,挑唇不屑道:“管那閒事做什麼?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你救得了一時又救不了一世。生而為鹿,被人吃和被狼吃就是它的結局……”

武嶽氣急,站直身朝他吼道:“你不幫忙就算了,說話怎麼這麼臭啊!”

譚光視若未聞,利落地取出小刀劃開母鹿肚子。

小鹿已經成型,然而卻一動不動。譚光摸了摸,抬頭道:“……是個死胎。”

武嶽一臉難過,歎氣道:“我們一起挖個坑,把它們母子一起下葬吧。”

“無聊,我才不來。”仇遠說。

“我也沒叫你來!”武嶽氣憤道。

“那你叫誰?殿下已經走了,你們倆慢慢刨泥巴吧。”仇遠冷笑一聲,跳到樹下的馬上,走了。

武嶽轉頭一看,果然沒見著秦曜淵的身影。他歎了口氣,在譚光身邊蹲下,道:

“他們都走了,我們兩個人慢慢挖吧。”

昨日新下了一場雨,秦曜淵循著地上一行鹿蹄,走到儘頭,豁然開朗。

一望無垠的碧海在山林儘頭拍打浪花,陡峭的山壁延綿至天邊,遠處山壁下一處凹陷,有著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活潑色彩。

乾草和花枝共同築起這個小窩,在已經風乾的花枝乾草上,還有幾枝明顯剛摘回來的黃色野花。

秦曜淵走到山壁下,將手中握著的黃色野花放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