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箐箐一下子笑了:“你快送你家小林老師回家去,全靠你了,我們終於考完了,班會取消了,我們打算去北海圖書館!”
陳六芽也問:“你有時間吧?沒什麼事吧?”
林望舒:“其實不用,這邊很近,也沒什麼要緊。”
葉均秋:“沒事,我不想去北海,我陪你回去,正好要問題想請教你。”
大家這才放心,當下和林望舒葉均秋告彆,高高興興地出門去了。
葉均秋低頭看了眼林望舒的肚子:“你是不是快生了?”
林望舒:“預產期是一月份。”
葉均秋:“那快了,也就一兩周了吧,我聽她們說,是雙胞胎?”
林望舒:“對。”
葉均秋:“真不錯。”
林望舒:“雙胞胎是不錯,不過生下來後,估計照顧孩子是個大問題。”
葉均秋蹙眉:“是有點麻煩,會影響學業嗎?”
林望舒:“不知道,畢竟我也沒照顧過孩子,希望明年開學我能順利回來上課。”
葉均秋蹙眉:“那你們可以找保姆照顧孩子,這樣你就能繼續上學了,如果耽誤幾天課也沒關係,到時候我們可以認真做筆記,你回來後看看就行了。”
林望舒想起自己的心事,也就隨口道:“也不可能隻讓保姆照顧,自己還是得上心,做父母哪那麼容易,不少要操心的。不過學業我肯定不想耽誤,隻能等生了看情況再說了。”
葉均秋其實想問陸殿卿人呢,她一直都是保姆陪著出入,好像很少見陸殿卿,上次聽同學說,在校醫院看到她去產檢,也是保姆陪著。
他覺得陸殿卿這個孩子的父親好像消失了,從來沒管過她。
不過到底沒說什麼。
他已經學會了,永遠不能提陸殿卿的任何不好,不然她一定會反感,那也不是他能說的。
這麼走著,林望舒隨口問:“這次考試考得怎麼樣?”
葉均秋:“還行吧,不過估計比不過你。”
林望舒:“可彆這麼說,你可是公認的我們物理係大才子。”
葉均秋:“那都是虛的,什麼紅學,不上台麵的,回頭彆因為這個給我戴帽子我就知足了。”
林望舒不免笑歎,葉均秋最近變了很多,以前多少有些憤世嫉俗,現在卻把那層帶刺的外殼剝去了,當然也可能是包起來了。
葉均秋走著,突然道:“小林老師,我家最近還有個喜事——”
林望舒:“嗯?”
葉均秋:“我父母終於平反了。”
林望舒意外:“平反?”
她知道葉均秋家的事,那次係裡教授提過,隻是她不知道確切罷了。
葉均秋:“嗯,終於平反了,我父親現在去了文史研究館工作。”
林望舒一聽:“那真不錯……恭喜你了!”
她是真心為他高興。
文史研究館那可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是以前為了安置曆史人物老知識分子設立的,可以說,以前某黨派的高級戰犯被特赦後,以及種種原因的人物,比如溥儀的弟弟溥傑這種帶有曆史特性的人物,也都安置在了那裡。
據說曾經一度,文史館裡,某黨派的昔日高級將領們以及各種老知識分子文化名流一笑泯恩仇,把手言歡喝茶看報,寫文章畫畫,倒是過得逍遙自在。
簡單地說,進了文史館,說明你也曾經在曆史上有個位置,現在國家給你養老了。
葉均秋:“反正現在曆史清白了,算是鬆了口氣,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
林望舒:“那就好,接下來你的機會應該很多。”
她略猶豫了下,還是道:“你知道外麵的傳聞吧?”
葉均秋看了她一眼:“你是說建交的事?”
林望舒:“嗯,估計現在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前一段,我們學校老師不是也在階梯教室組織考試嗎?”
葉均秋:“那是在選拔?”
林望舒:“對,應該是在選拔出國的人才,這一批要放出去幾十個,公派留學,後麵陸續還會繼續選拔吧,反正我們都會有機會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突然涼了涼,她想到自己要生孩子,等本科畢業,她孩子多大?估計也很難出去吧?
葉均秋想了想:“我們英語都不錯,又是在北大,好的機會總歸有的,應該不難吧。”
林望舒:“嗯,這兩年托福也會放開了,你可以準備下。不過就是要考慮,我們在國內的學分,估計國外不承認,所以要去的話,最好還是拿到北大的學位吧,可以直接去讀碩士,不然在國內白讀了。”
葉均秋:“這個我們可以再想想,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估計這消息傳導到我們,還要一段時間。”
林望舒看了葉均秋一眼:“不,這件事很急,我們國家現在向西方學習科技的心思很急迫。”
葉均秋微怔了下,突然明白了。
他低頭,看著腳底下踩過的簌簌白雪,道:“小林師公確實很優秀。”
林望舒心想,優秀都是給外人看的,一點不實惠。
不過麵對葉均秋,這話題她也不想多聊,反而道:“這件事你先不要往外說,回頭你和馮秀荷陳愛國都提一下,催著他們,好好學英語,也好有個準備。’
葉均秋:“我會的,回頭找他們說.”
林望舒又道:“李紅柱不知道怎麼樣了,上次我懷孕,他還來看我,不過最近也沒消息,你要是和他有聯係,也記得和他提一聲吧。”
葉均秋:“這個我知道,他和幾個人來我們學校冰場滑冰,我還見到了,他還問起你來。他想看看你,不過也怕打擾你。”
林望舒:“算了我又不需要他來看我,他好好上進就行了,你們現在都是學生,學生補助估計也就勉強夠吃,不要給我花錢。等以後你們出息了,我可是等著你們逢年過節的五花肉。”
葉均秋便笑了,他想起來陳愛國說的話。
這時候,兩個人走到了未名湖邊,走過去才發現很不妥,未名湖的湖水已經結冰了,時常有學生在湖上滑冰,來回之間,踩踏著湖邊的殘雪,殘雪凍僵在湖邊小路上,變得光滑,平時走路是一定要格外小心。
她現在肚子很大,這樣自然是很危險,還是得小心。
葉均秋便抬手:“我扶你過去。”
林望舒看看,天要下雪,灰蒙蒙地壓下來,換一條路也得繞道,便也點頭:“好,麻煩你了,我們走慢點。”
葉均秋仔細攙扶著林望舒,走得小心,終於走過那一段的時候,天已經飄下雪來了。
林望舒便拿出來傘,葉均秋幫她打開,撐著,道:“我把你送到家吧,前麵路估計也不好走。”
林望舒:“還行,前麵不滑。”
葉均秋:“我也沒什麼事。”
當下林望舒也就沒拒絕,由葉均秋陪著,過去蔚秀園。
兩個人邊走邊說話,因為說起現在林望舒學的內容,還有圖書館的書:“我看那本書裡提到一本《熱學與統計物理學》好像還不錯,不過我看我們圖書館沒有。”
葉均秋:“那可以去北圖看看,或者去新華書店看看。”
現在北海開了,北圖也開了,可以隨便看書了,新華書店也放開禁忌了。
放開那天,北大的宿舍都差點震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地震了,其實是學生都跑出去新華書店買書了。
林望舒:“那有機會再過去看看。”
不過也就說說了,她估計自己再有兩周就生了,最近天氣也不好,一個人並不敢隨便外出了,跑那麼遠去找書更是沒心情。
再說她手頭的這些書,先啃透了再說吧。
到了蔚秀園宿舍樓下,葉均秋問:“用我送你上去嗎?”
林望舒:“不用,我就住二樓,幾步路,你先回去吧。”
她把自己的傘遞給他:“你拿著我的傘。”
他沒帶傘,一路上幫她舉著傘,傘往她這邊偏,他頭發上都沾了雪。
葉均秋點頭,也沒客氣,接了傘,回去了。
看著葉均秋離開,她上了二樓,一進家門,便聞到了一股香味,好像是清燉魚的香。
田姐正在客廳裡忙碌,看到她,有些擔心:“你怎麼提前回來了,陸同誌也回來了!他正說要過去學校接你,我看著時間還沒到。”
她這麼說著間,陸殿卿便從臥室出來了,眸光落在她身上:“我剛到家,聽田姐說你考試去了,不是說五點結束?”
林望舒笑道:“誰想到呢,班會取消了,倒是提前回來了。”
陸殿卿神情略頓了頓,接過她的包,又幫她脫下大衣外套:“那也好,先休息下,等會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