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宛姬(2 / 2)

謝重姒歪著頭道:“都說過一遍了,姐姐們應該也累了,算了吧。”她又看向門外,像是於心不忍:“宛姬太可憐了。表兄,不如我們幫她贖了身,再替她找找那位負心漢?”

藍衣姑娘:“……”

她沒看出來,這倆人不僅是花錢大方的冤大頭,還有副仗義熱心腸!

但這遲來的“熱心腸”,和多管閒事無異,她當下拒絕:“多謝小少爺的好意,但還是不必了。”

“那要不讓宛姬跟我回望都?”謝重姒繼續嘴無遮攔,“我家可大啦,到時候我拿錦羅綢緞、金翠玉飾養著她。我爹不會說什麼的。”

“……”藍衣姑娘沒把謝重姒話當真,“小宛也在鶯聲慢活了二十多年,習慣這裡了。”

再說,誰家京城大戶人家的小少爺,能娶風塵女子?

謝重姒還想再試圖套點話,宣玨輕扣桌麵,製止了她。

宣玨:“沒個正經的。”又對藍衣姑娘道:“她頑劣鬨騰,姑娘不要把她話放在心上。不早了,我也要帶她回去了。”

藍衣姑娘愣了愣,這就結束啦?

其餘的姑娘們也有些不舍——宛姬不去,她們也想去啊!

那可是京城望都,富貴人家的狗,吃喝穿住都要比鄉野的窮苦人家好。

“公子不歇息一晚麼?”有人嬌婉地提議,“這夜都深啦!”

宣玨失笑:“不了。帶她在外過夜,她父親知道了,得罰我。”接上後半句:“她也得受罰。”

謝重姒摸了摸鼻尖。像是懼怕父親的責罰般,心虛地跟在宣玨身後,溜之大吉。

兩人賞銀給得很是大方,都走出好遠,還有姑娘在戀戀不舍地望著。

這些風塵裡討口飯吃的女子,和她人生天壤之彆,謝重姒沒忍住回了個頭,遙看去。

還有半個多時辰就會天亮,恰是最暗的時候,這些歌樓酒館,欄杆外都點了琉璃燈盞。

鶯聲慢那五層木閣樓的建築,落著淺薄的光。

忽然,她看見四層樓上的小窗開著,有人正在向他們看來。

慘白著臉,麵容不甚清楚。

但謝重姒從她的衣著能看出——是宛姬。

“怎了?”見謝重姒禦馬減慢,宣玨也停下等她,問道。

謝重姒被宛姬那一打岔,忘了本來想和宣玨說什麼,轉而問道:“衝宛姬來的?”

宣玨:“嗯。”

謝重姒奇了:“你查的不是縱火殺人案嗎?和宛姬有勞什子關係。”

宣玨像是在回憶梳理,語調略慢:“那位放火的書童,名為韓旺,在文昌街四處替人寫信抄書,或是做點字畫詩詞,賣幾個錢,但生活拮據。當年案子封了後,韓旺就問斬了,供詞我看了,沒有破綻,認證物證都算有,寫給梁小姐的信也情真意切。我又翻了翻他為數不多的舊物,也沒什麼問題,除了,有一封燒了一半的情詩。”

宣玨語氣輕緩,謝重姒聽得入了神:“嗯?”

“寄給宛姬的。”

謝重姒眯了眯眼:“……你是說,韓旺和宛姬認識麼?”

“或許。”宣玨輕笑道,“所以才來查探。”

這樁案子這時才展在謝重姒麵前,她倒吸口冷氣,剛想再問,忽然聽到一陣沿街叫賣聲——

早起的攤鋪子已經趁著蒙蒙天色,支起來了。

天色蒙亮,揚州街終於落了繁華,顯露出幾近出塵脫俗的真麵目來。

臨水的街道悄然寧靜,潺潺水聲,運船零隻,有叫賣早點的軟糯吳語。

初晨的朝陽透著豔紅的金,灑在青石街道上。

謝重姒熬了個通宿,反應慢了半拍,被鮮豔明麗的陽光一照,才想起她忘了什麼事兒。

說好的排雲紡呢???

她看著前麵宣玨不緊不慢的背影,心道此事不能這麼算了。

一夾馬腹,追到他旁邊,道:“你不是說,‘要去查案’,我若跟來,‘說不定也能查查排雲紡’嗎?”

宣玨十分誠實:“前半句不錯。”

事實上,他也是事從權急,實在怕謝重姒半夜開溜,才把她和葉竹隔開。

謝重姒:“……”

宣玨這言下之意,不就是後半句驢你的嗎?

謝重姒多是坑人,少被人坑。沒想到在宣玨身上栽了個跟頭,細想原因,也是宣玨正人君子慣了,特彆是他十七八歲時,簡直是世家典範。

掉以輕心,沒設防。

她一時被堵得沒話說,前麵宣玨下了馬,在一個熱氣騰騰的攤鋪子前,買了點什麼。然後又走過來,遞給謝重姒。

用荷葉紙包著,打開,裡麵三丁包子、翡翠燒賣、蟹黃蒸餃和雞絲卷各一個,恰是方才謝重姒聽出了饞蟲的那些美食。

宣玨就著冉冉晨光,輕聲道:“殿下莫急,後半句也快了。”

畢竟答應了你,會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