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原玉(2 / 2)

宣玨卻是隱約察覺到了葉竹的心思,沒想到當時信口胡謅,反成了神來一筆,有些好笑,道:“想去哪裡逛?你以前來過揚州不曾?”

謝重姒來過不止一次,第一次是兒幼隨母後南下,第二次是戚文瀾領兵守著。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垂眸搖頭:“未曾。”

謝重姒形貌似父,下顎削薄,豔麗地近乎逼人,帶著天家特有的冷漠無情。

唯獨一雙杏眼,傳承自她的母親,柔和潤澤。

斂神時,濃密的睫毛遮住婉轉眼波,輕盈地收歸眼尾,比江南水鄉養出的女子更清麗出塵。

即便臉上塗了層黑,修眉墊膚,人的眼也是極難改變易容的。

宣玨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道:“我倒是略微清楚,揚州還有何處可去。”

宣玨的“略微”隻是托詞,他對揚州城似乎分外熟悉。不過謝重姒發現,宣玨也就仗著記性好和方向感強,帶她順著招牌指引,挑重點的地兒逛。

趕了趟快散場的揚州評彈,就近在聲名遠揚的“卿月司”用了晚膳,剛巧這家酒樓湊熱鬨,讓衣著典雅的舞娘一舞作罷後,懷抱簽簍,捧到每桌上,讓客人抽簽,中上簽者得獎。

謝重姒一貫手氣不好,擲骰子絕對輸,在寒山寺找那禿驢算卦,也總是慪得不行的凶相下下卦。於是她讓宣玨先抽。

宣玨隨意撥弄了下,掉出一根上簽。那名舞女立刻笑眯眯地拾起來,又示意謝重姒來。

謝重姒認命地搖了搖簽簍,果不其然,她這根,甚至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

那得是下下下下簽了吧???

沒想到舞女一看,反倒驚訝地賀喜:“恭喜小公子,抽到了卿月司的壓軸賀禮。我這就去通知掌櫃的奉上。”

謝重姒:“……嗯?”

她手氣變好了???

宣玨的上簽,贈代券一張,可以兌換二十兩以內的物品;謝重姒知道憑他運氣,屬於正常發揮,沒多意外,反倒有點期待舞女說的壓軸賀禮是什麼。

卿月司的老板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留著撮山羊胡子,眼中閃著精明的光,他倒不賴賬,爽快大方地令下人捧上禮盒,摁開金鎖,裡麵擺放的赫然是兩塊潤玉原石。

質感極佳,水色天成,頭頂數百盞燈火從四麵八方投下紅光,照得玉石透徹光亮。

謝重姒見過的好東西多,識貨,隻一眼就知道這玉石不便宜,但也不算頂好。

也就相當四五個上簽。

不過白嫖來的東西,倒也沒有不收的道理,她笑眯眯地收了,又說了幾句生意興隆的恭奉話,看到老板又摸著胡子,領著下人走遠後,才嘀咕道:“……好擔心會倒黴啊。”

宣玨:“為何這麼說?”

謝重姒撥弄著玉石,道:“哎我對於抽簽啦,擲骰子啦,賭玩啦,手氣都很差的。不過差了之後,反倒是在彆的地方能找補。比如我有次去寒山寺找住持算卦,他給我個‘不得善終’的下下卦。我氣得差點沒掀他檀桌。但那天晚上,父皇就給我很多賞賜。”

宣玨:“……”

你確定不是你父親,聽聞此事,怕你不開心的?

謝重姒頓了頓,補充:“而且第二天,蓮嬪就從台階上摔了下去,腳真的崴了,四五個月都沒好。”

這天前,蓮嬪還可憐兮兮地假稱腳痛,各種找她麻煩。

這類找補的事情還不少,比如和戚文瀾喝酒耍拳,她運氣越差,皇兄那段時間在朝堂就越順遂。

不過這種鬼神不可說的事,謝重姒也沒法確認果真如是,還是巧合而已,將小盒扣上收好,道:“我先收著吧。不是很好的成色,工匠也很難打磨。”

皇城供養的工匠,手刁鑽得很,得萬裡挑一的原料子玉,他們才肯動手雕琢。

宣玨向來隨她,再匪夷所思的事從謝重姒嘴裡說出,他也是習慣得點頭,說道:“煙花快……”

開始二字還未出口,謝重姒餘光仿佛瞥到了什麼,立刻起身,點頭哈腰,對宣玨道:“三公子,聽你吩咐,我明日就去找老字號的玉器店,給這倆原玉修個形,之後好送給夫人和大小姐!”

態度殷勤,就像一個如假包換的真小廝。

宣玨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不輕不重“嗯”了聲,神色如常地起身,果然,隻見有人大步走了過來,爽朗大笑地問好:“沒想到能在這碰到宣公子,緣分,緣分啊!不過下官不是贈予公子兩張畫舫船票,怎的,公子沒找到可心的人,一道賞月觀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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