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和解(1 / 2)

謝策道一頭霧水,拒絕不了掌上明珠的撒嬌賣好,迷迷瞪瞪賜了道空白聖旨。

人走後,才回過神來被這丫頭擺了一道——

這不是空頭銀票,當不得真嗎?

誰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她才會心血來潮,在聖旨上添名加姓。

謝策道沉吟片刻,問身側首領太監:“蔣明,年下有何要事?”

非闈禮科考,亦非祭祀大典,應是個風平浪靜的下半年。

“陛下,您忘啦?”蔣明近來協助戚貴妃整治天金闕,也忙碌不輕,腆著的大肚子都瘦削一圈,“東燕使節中秋會來覲見。”

上半年兵荒馬亂,謝策道還真沒甚印象,皺眉道:“可有說使節何人,何時抵達望都?”

去年秋冬,東燕君主崩,九皇子時輕照繼位。

無根無基的宮婢之子,生母死後寄養於小小貴人名下,排在他頭上的兄弟至少四五個。

竟給他逆風翻了盤。

大齊喧嘩未散,也需修生養息。

謝策道便以禮相待,命人送了賀禮去東燕。

沒有趁亂分東燕一杯羹。

“尚未。”蔣明低聲道,“隻說了八月初抵達,一個月後應當就能知曉使節名姓了。”

他試探著問道:“陛下,您這般憂心殿下婚事,可是……”

他指了指東境方向。

謝策道嗤了聲:“東燕是提過聯姻不錯,但大齊堂堂公主,何必自降身份委曲求全?兒郎將士們要是有朝一日發現,他們坐在女子‘和親’換來的平定下,怕是覺得這安定燙手吧?”

旋即,他又坦蕩承認:“當然,朕也不想讓重重遠嫁,省得她受欺負。使節明細及時呈遞給朕,這次東燕怕是會派來肱股之臣,以示敬意。”

與使節明細同時入京的,是戚文瀾凱旋兵師。

他在邊境打了場不小勝仗,將膽敢入侵的燕軍擊退數百裡,俘虜近四百人。

剛過二十的青年颯爽開朗,歸家喜悅將浸染的風霜血跡衝散洗去,召集一群兄弟吃酒慶賀。

都在慶他得封驍騎將軍,掌管獨出的三千軍馬。

戚文瀾來者不拒,該喝的痛快暢飲。

酒筵歌席儘頭,幾乎所有人都微醺醉然。

戚文瀾這才走到宣玨麵前,和他虛虛碰杯,一飲而儘後道:“密信和路線圖紙都讓展佩傳你看過,你也覺察不對勁了吧?”

宣玨同樣將烈酒飲儘,道了聲“恭喜”,緩緩開口:“戚軍做了時輕照的刀。”

“嗯。”戚文瀾鬱悶地將酒杯一擲,見周遭儕朋都醉酒散德行起來,方才說道,“燕皇將敵軍西引,再暗派人手破城屠殺百姓,弄得我以為是淩駿所為,直接反擊回去,費勁力氣擊殺淩駿,卻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太他娘的不爽了。因這一戰升官進爵,更讓我抓心撓肺地想罵人。”

宣玨酒喝得不多,清明未醉,輕聲說道:“陛下沒怪罪,那就賞賜進封照接不誤。不過時輕照此人,出身低微一路上爬,手段毒辣不計後果,再親信的隨從都可能被他利用拋棄——你日後要提防。”

戚文瀾鬱結在心,懶得再說他這稀裡糊塗的一仗,轉而問道:“行了,我這事不提也罷。你近況如何?我遠在東邊,可都聽聞你震天動地的西行諸事了。”

宣玨捏了捏眉心,難得疲倦:“我麼,一言難儘。有得必有失。”

鋒芒畢露,展現人前,明槍暗箭自然會連番襲來。

他頓了頓道:“比如江平,隔三差五和我暗中較勁,許是見我拔擢過快。我實在疲於應付,使了點小手段,讓他暫且被罰俸停職。”

去年進士登科,江平狀元,蒙瀝榜眼。

宣玨屈居探花,卻已是戶部侍郎。江平卻仍在翰林為學,自然心生不平。

更何況——

“而且近期江家也不大安分。”宣玨搖頭歎息,“江老太爺行伍出身,軍旅人脈遍地,沒少給你整幺蛾子吧?”

戚文瀾已是麵有菜色,連連道:“行行行彆說了。娘的,說朝堂之事就是給自個兒添堵的,不提了。咱來說些彆的輕鬆事兒。”

他揶揄八卦開來:“你家裡給你議親沒?二十多歲的人了,老大不小了,是該成家立業了。”

宣玨:“未曾。”

戚文瀾奇了:“不應該啊。瞅準我想嫁的嬌小姐都不少,我娘還想說一兩家來著,被我姊姊勸罷了。說什麼我不知何時就命喪疆場,又不是真想成家過日子,讓我少禍害人家姑娘。你呢?”

宣玨扶穩被戚文瀾隨手扔歪的酒杯,給他斟滿一杯酒,道:“等一歸人。”

戚文瀾接過宣玨的酒:“嗯?”

宣玨再給自己麵前酒盞滿上,道:“若是等到,再好不過;若是未果,亦且命數。”

得之他幸,不得,看山河安定,破碎重回,亦是他幸。

戚文瀾琢磨出尾生抱柱的癡情味了,咂舌道:“誰啊?這麼勞心傷神的,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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