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賜婚(2 / 2)

“臣知。所以未敢應下日後官職,唯恐愧對陛下拔擢之意和賞識之恩。”宣玨風輕雲淡地垂眸輕聲道,“臣願辭官,請陛下成全。”

謝策道這才看到,宣玨右手掌心除卻聖旨,還有一枚官印。

安安靜靜地和明黃卷軸一道擺著。

謝策道:“……”

辭個屁!

從戶部銀財調動,到齊嶽那事牽線搭橋,一堆事等著呢。

辭官了他上哪找人頂包去?!

謝策道:“起來。”

宣玨不動如山,重複道:“請陛下成全。”

“賜婚聖旨她不是都給你了嗎!”謝策道喝了聲,沒好氣地道,“還求個什麼?!”

猜測成真的陛下還沒轉過彎來,好懸緩了緩,儘可能慈藹了聲音道:“收著。改日讓通天監挑個黃道吉日,把婚事辦了。重重既然肯把聖旨給你,肯定有她考慮思量,朕信她的判斷。也甭提什麼辭不辭官了,戶部現在哪裡脫得開人?吉帆又是個不大管事兒的。你隨便撂擔子走了,誰來挑啊?”

宣玨沒料到這麼順利,準備了滿腹說辭無用武之地,他頓了頓,方才俯首拜謝:“臣謝主隆恩。”

宣玨起身,正準備告辭離去,忽然謝策道叫住他:“宣玨。”

宣玨停住腳步,垂眸俯首,恭謙地問:“陛下還有何事?”

謝策道語氣平靜:“心思深沉不是壞事,對敵上佳,行政穩妥。但城府太深,待人多少缺了一兩分真情實意的火候。朕不管你是否是算計來這道聖旨,但今後,收起你的七竅玲瓏心。否則莫怪朕不客氣。”

自己女兒自己門清,直來直去得很,不是那種心思細膩的。

可彆一頭栽進去,反倒是被人耍得團團轉。

宣玨斯斯文文地回道:“不敢。”

他輕輕抬眸,毫無懼意地和謝策道回視,旋即笑道:“得尚公主,實乃三生有幸,必以誠待之。陛下萬可放心。”

這次輪到謝策道愣了愣。

宣玨入朝幾年來,謝策道也摸清他脾性——說話做事都留三分,比如齊家采購之事,早了半年準備,他說的還都是“應該”、“或許”快有好消息。

還真沒聽他篤定不疑地說過“萬可”“實乃”。

謝策道終是有幾分觸動,歎了口氣道:“行了,沒必要這麼如臨大敵。重重喜歡,朕不會多說什麼的。忙去吧。”

宣玨透過麵前的九五之尊,仿佛再次看到前世,同樣因著女兒求恕,明知他是禍患卻仍舊留了他一命的謝策道,垂眸恭敬地應道:“是。”

謝策道雷厲風行,當天下午就讓蔣明去算好日子——掐來算去,挑揀了十幾個時辰,今年五六個,明年七八個,離得最近的是今秋八月廿九。

記錄兩人八字庚帖的黃道吉日,被送去由著謝重姒挑揀。

還未挑揀出個合適的,昔日探花郎要尚公主的消息,倒是風一般席卷過朝野。

百官和百信都津津樂道,眾說紛紜,編著傳著越來越離譜,連公主大戰受傷喋血,宣大人策馬來救人入懷,公主便芳心暗許這種話本一般的流傳都風靡了一時。

大夥意見唯一統一的是:嗯,果然不愧是探花,天生是世家最合適的聯姻對象。這不皇家都看上了。

謝重姒聽後好笑:“話本子看多了吧?哪裡這麼稀奇古怪的傳聞?從城牆上吐著血摔下,摔的人還有沒有命倒是其次,接的人不被壓死也得手臂折了吧?”

宣玨咳了聲,端杯掩過笑意。

那邊,謝治沒忍住笑哈哈出了聲。

今日正月十五修沐,百官不在朝堂,太子正午召集門客犒勞慰問一番,謝重姒正好來串個門,順便來要建立書齋文院的監管權。

等到門客走後,謝重姒被她皇兄叫下來吃了個午膳——宣玨也被叫著留下。

謝治比他父皇還要懵點,畢竟是和謝重姒一道長大,比父母更了解她性格。

不大懂宣玨這麼個矜持雅致的世家公子,怎麼瞧上了自家從小上房揭瓦的妹子。倒不是覺得自家妹妹不好,而是……這風格委實差個十萬八千裡。

一靜一動,一素一濃。

不過現在,看兩人坐在一起,倒是賞心悅目,莫名般配。

謝治笑夠了,正色道:“行吧。要是你不喜歡聽這種,我讓人撤了。”

謝重姒:“……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皇兄和三教九流來往頗多,那些戲折子戲本子,他攙和不少。民間的風吹草動,保準有他的影兒。

謝治“哎”了聲,也有點沒個正經:“不是給你們湊個祝福嘛。我讓底下人自行發揮了,沒一直盯。這樣,下次的戲本我過目,說書評書的內容我也給修撰下,行了吧重寶兒。”

謝重姒:“…………”

皇兄絕對是故意當離玉麵叫這個十幾年前的小小名的。

許是見她難得吃癟,宣玨有幾分新鮮,眼裡笑意濃了點,溫聲接過話:“太子是開始順著這條線傳話了麼?”

“嗯。”謝治頷首,“之前不是有提到過,氏族勢力太盛,官商軍不分嗎,你也提及過,可以拆分三方。孤覺得那條‘重農輕商’不錯,在試水,要是效果好的話,再鋪展下去。”

無非是某種程度抑製為官者行商,將官商完全分隔。

假以時日,甚至能做到入仕者不行商,坐賈者不為官——如此這般,氏族的勢力再難興起。

謝重姒撐著下巴聽他們對話,末了,忽然輕聲問道:“軍令,阿九有提過,以殺止殺為下策,上策止兵戈,同樣要軍政分割——隔三差五調令軍防,將領不能在同一處久待。”

“阿九”這個名字讓室內安靜半晌。

謝治那雙丹鳳眼沉了沉,旋即,他看了眼窗外暖陽,方才道:“她問我信不信因果報應。”

謝治還想再說,又想到宣玨還在,欲言又止地瞥了眼宣玨。

謝重姒擺擺手:“說罷皇兄,離玉又不是什麼外人。”

謝治:“……”

他看這位準駙馬也沒拿自己當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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