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盤中之物(1 / 2)

梁博的三觀崩塌重建了一次。

“你們……”梁博唇角抽了抽, 視線從沉著臉的顧淮之轉到無所謂的沈良州,後知後覺,“我操, 有毒吧你們?”

一開始, 他覺得這倆人忒矯情了。

雖然這妞兒確實漂亮, 初見就驚為天人, 可話說回來,什麼能趕得上兄弟情分啊?都玩了這麼多年了, 就為一女的反目成仇,太寒顫了點兒。

所以作為從小玩到大的哥們, 他覺得有責任也有義務,必須把兩人從水深火熱中拖出來。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自己都快被感動了。

誰知顧淮之不溫不涼地提醒了一句,“她是我妹妹。”

妹妹,哪種妹妹?簡直是見了鬼了。

梁博又心存僥幸, 一個姓顧, 一個姓宋,沒啥血緣關係, 總不能是同父異母吧, “顧哥,認妹妹這套就……”

顧淮之對梁博的腦回路了如指掌,像含了冰片似的, 嗓音裡透著涼氣, “有血緣關係的。”

剛剛還慷慨陳詞的梁博, 瞬間萎了。

說好的兩男爭一女的八點檔肥皂劇呢?調錯台了吧,怎麼會變成狗血家庭劇……還是“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泡我妹妹”這種,慘不忍睹。

這何止是見了鬼了,根本是日了狗了。

接受了這個設定,梁博覺得眼前有什麼炸開了,燒焦了一片,在熏死人的濃煙裡,黑色鴉群低空掠過。

他的笑容僵直在臉上,很想裝個死。

因為梁博打斷,顧淮之明顯是轉移了注意力。

他原本就被顧嬈炸得不輕,又被沈良州刺激得半死,梁博一鬨騰,他的心情壞到了極致,抽死他的心都有。

顧嬈心說太好了,她現在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最好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她不動聲色地扯了扯沈良州的袖子,瀲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瞧。

沈良州偏過頭,視線落在她的麵頰上。殷紅的薄唇微抿,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她拽著他的袖口,手指關節因為用力發白。

她似乎很緊張。

沈良州無聲地笑了笑,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眸色淡淡的,動作很輕,是一種柔軟下來的溫柔。

顧嬈稍怔,有點站不住了。這裡都快變成修羅場死亡時刻了,可不是什麼調-情的好時機。

她以為他沒理解過來自己的意思,又無聲地做了個口型:快走吧?趁現在。

多好的逃跑機會啊,她真的一點都不想跟顧淮之繼續麵對麵了。

“彆急,你怕什麼?”沈良州將她遮住臉的發絲撥到耳後,將她的手移開,緊緊攥住,“再等會兒。”

他漫不經心。沒有壓迫感,他總是很平靜又篤定的樣子。

“顧嬈。”顧淮之的注意力重新被扯回,視線涼颼颼地晃過去,淡漠得像年輕的死神。

顧嬈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他媽是送人頭啊!

她無力地吸了口氣,一聲不吭地認清了現實:今天談不攏怕是走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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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上氣壓低得讓人窒息,寒氣順著腳心往上鑽,冰凍三尺的錯覺。這兩人似乎是杠上了,毫不退讓。

顧嬈單手支頤,越想越氣短:一個不肯放她走,一個不打算跟她走,這兩人目標多麼一致啊?索性讓他們相思相愛好了,她真的挺多餘。

梁博受不了這種氛圍,又坐不住,眉飛色舞地拍了拍顧嬈的肩膀,“妹妹,我讓人重新上菜,你還想吃什麼?”

沈良州側過臉,淡淡地看向他落在顧嬈肩上的手,麵上薄薄凝霜,“拿開。”

梁博“嗖”地縮回了手,求生欲極強,他尷尬地笑了笑,“嫂子,嫂子……”

他話音一落,顧淮之半笑不笑地抬了眼,戾氣都快透出來了。

“你大爺的,小爺我不乾了,”梁博唇角抽了抽,哭笑不得地舉起雙手,“祖宗,我祖宗可以了吧?要不你們統一一下?”

顧嬈原本就被你一言我一語鬨得頭疼,這會兒看到這一幕,徹底不想伺候了。

“有完沒完?有完沒完?”顧嬈心煩意亂地重複了兩遍,掀了掀眼皮,真情實感地想啐他倆,“神經病啊你們?”

說著顧嬈連筷子都撂了,“啪”地一聲扣在桌子上了,“要吃就吃,不吃滾蛋,要不要騰個地方給你們倆打一架?”

顧嬈向來算是好說話,雖然惡作心重了點,到底沒跟誰急過眼。可是性子起來了,脾氣就談不上好了。

梁博看得一個愣一個愣的:

兩個旁人惹不起的爺,被罵得狗血淋頭,還不吭聲。百年難得一遇。

梁博暗地裡給顧嬈比了個大拇指,做了個口型,“妹妹牛逼啊。”

顧嬈眉尖微蹙,抿著唇不言語,明顯是壓著火氣。在逗弄一兩句,估計要挫著火罵人了。

顧淮之也不是個氣性好的,結果還沒說什麼,顧嬈氣惱地橫了一眼,“說什麼?你還想說什麼?”

顧淮之輕咳,最後噤了聲。

“先吃飯?”沈良州伸手牽她,指尖在她手腕輕輕一點。

顧嬈鬱鬱不樂地掙了一下,她氣笑了,字正腔圓地磨出三個字,“氣飽了。”

“對不起。”

他的道歉忽然而至,顧嬈張了張唇,安靜了下來。

她就是被折騰得心煩,沒由來地起了脾氣,沒想過他會這麼順著自己脾氣來。就這麼幾秒鐘,她又釋懷了。

“我不是……”顧嬈輕聲開口,想解釋點什麼,最後又不太清楚從哪兒說起。

沈良州笑了一聲,在餐桌底下握住了她的手腕,掌心下移,與她十指相扣。

顧嬈心尖顫了顫,垂了垂眼。

突然很安心。她很想抱抱他,如果不是這裡有太多人的話。

顧淮之將一切儘收眼底,對她那點兒小心思倒是了然,他無聲地扯了下唇角,搖了搖頭。

這麼一個不痛快的小插曲似乎無傷大雅,很快被所有人選擇性遺忘,拋之腦後。一行人在西府魚莊玩了一圈兒,似乎也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