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男人點了點他僵了很久都有點發痛脖頸，聲音從鼻腔裡酸澀地傳出來，“嗯！”
他趕緊眨眨眼睛，年近半百人了，總在孩子麵前哭不像話。
渝昔露出一個清淺笑意，說道：“那——你們來選吧。”
在場人看向他，他說道：“今早已經有好幾家公司聯係上我了，問我有沒有合作意向。但是我不了解這些公司，所以才約好要在這裡碰麵，這不是有軍師呢嗎？”
說罷，他看向裴喻洲。
裴喻洲這才恍然，怪不得今天這麼乖巧，還給他熨了領帶，原來一開始就存了讓自己當工具人心思。
但他莫名氣不起來，隻無奈道：“你說說看，都有哪些公司。”
渝昔拿出手機對著，每說一個他就嗯一聲，直到他念出最後兩家公司，裴喻洲眉頭皺起來，看向了坐在一旁陳遺芳。
AM公司，和心禾科技公司。
他思考了片刻還是從客觀角度說道：“除了最後兩家公司，其他公司要麼是太新，無法做好運營工作，要麼就是太多騷操作，不是值得托付之選。最後兩家……AM雖然近年來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是畢竟是曾經老大哥，基底還是在，處理事務也比較老練。而且因為在走下坡路，現在AM沒有頂梁柱，所以如果去了那裡，他或許會給你很高待遇。但鑒於他曾經對你所做過事，你自己考量。”
“心禾科技半新不新，但今年股值穩定上升，發展前景不錯。最重要是，他旗下有目前人氣最高虛擬偶像洛天依。從長遠考慮，我是建議選心禾科技。”
渝昔把自己手機推給陳遺芳，說道：“最後兩家公司聯係方式都給我了，你看著，你想去哪你自己選。”
陳遺芳靜靜地看著桌麵上手機，等到它快要黑屏了才接過去，緩緩地按下了AM公司聯係電話。渝昔眸子微沉，但也不阻止他。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那頭傳來一個有些諂媚熟悉聲音，“你好，我是AM執行總裁方元磊，渝先生你是想清楚了嗎？”
陳遺芳深吸口氣，說道：“我是孤島遺芳。”
對麵安靜一下子好像凝成了死水，等了好一會才重新傳來變得局促聲音，“呃，噢，你……陳遺芳是吧，嗯……那個，你有意向和我們重新簽約嗎？這次版權歸你，我們不動，待遇也會比之前好很多，你來話，我可以保證……”
對麵人說著說著，語氣就由尷尬漸漸變成了老練商人談判語氣。
陳遺芳卻聽也不聽地打斷道：“你看到了嗎？”
“啊？”方元磊卡住。
“網友們都在誇夢蝶很漂亮。”陳遺芳道：“她不是你說沒市場廢物。我很慶幸，當年沒有聽你。”
說完他便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一想到那頭人麵容該有多扭曲，他就忍不住暢快地笑了出來。
那麼剩下選擇就不言而喻了。
裴喻洲笑著說：“好，那麼那邊由我去對接。渝昔，你彆忘了你答應我。”
少年懶洋洋地靠在電腦椅上，慢吞吞地應了聲好。
“你答應了什麼？”陳遺芳問道。
“我呀，我賣身了。”渝昔道。
陳遺芳：“？？！”
因為當時在科創展上，裴喻洲將他們實驗投注下來了，現在卻要轉手和彆公司簽約，這是在有些說不過去。而且他裴喻洲又充當這麼多次工具人，他提出條件就是讓渝昔加入神洲科技組，從此成為神洲一員。但也不限製他自由，假如渝昔今後要和彆公司合作，他也不會阻攔就是了。
渝昔左想右想反正自己不虧，就點頭答應了。
陳遺芳要把他手機給還回來，渝昔打個手勢讓他停下，說道：“繼續吧，你要不要再和心禾科技談談。他們說……如果你去，他們演唱會已經準備好了。”
陳遺芳一驚，演唱會？！
出道即心禾安排演唱會？！這蛋糕也給得太大了吧！
他下意識有些退縮，“可、可夢蝶，她沒有作品……如果……”
如果登上舞台，表現得不夠好，那網上……
渝昔隻消一眼就知道他又在怕什麼，打斷道：“歌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隻要說你去不去。”
歌？
裴喻洲饒有興味地看他一眼，有點好奇。
“你怕什麼，你讓夢蝶站上舞台，去告訴世界……”
“你重回神壇。”
陳遺芳被雪藏三十年，網上風言風語聽得多了。
有人說他是江郎才儘，沒有好作品自然無法複出，長江後浪推前浪。
有人說他是不自量力目光短淺，是與資本這尊如來佛抗爭潑猴，自以為才氣比天高，最後還不是被壓在了五指山下，咎由自取。
有人說他是站在風口都飛不起來豬，沒搭上時代順風車，那就隻好做時代眼淚了。
可是有一個人，說著荒謬話，卻都一一把它實現，現在這個人相信自己。
陳遺芳看著少年沉定目光，內心也漸漸平靜下來，被壓在疲憊身體裡三十年懦弱和自卑都一洗而去。
“好，好，好。”他連說了三聲好，然後說：“我會繼續完善夢蝶，讓她隻是站在台上什麼也不做就能驚豔眾人。”
“不”，渝昔笑起來，“既然要做，我不要驚豔，我要震撼。”
陳遺芳仿佛深受鼓舞，深吸了幾口氣，然後說了聲好，就乾勁滿滿地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室裡隻剩下裴喻洲和渝昔兩個人，他偏頭去看少年，一邊拿出紙袋裡領帶係起來一邊說：“小天才，你還挺樂於助人。”
他很欣賞這個小朋友，明明做起事來冷靜沉著，且滿是晦澀難懂理論。但這樣一個人，卻有著奇特浪漫主義。
不像學者，像詩人。
“謝謝，中華傳統美德。”渝昔道。
“你那小同學呢，怎麼今天沒跟你一起過來？”裴喻洲狀似無意地問。
“他呀？”渝昔一愣，然後笑著說：“他想當天才，我保送他去Q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