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煩意亂(2 / 2)

沈開雲不喜歡她那樣,覺得那樣的她不被自己掌控,他要她臣服,完完全全地從身到心的臣服,即便不能,屈服也可以。

那天。

小小的沈雋意擰開門把,跌跌撞撞地跑進房間裡看見她的樣子,原本藍色的瞳仁幾乎血紅,眼白布滿血絲,嘴唇咬的血肉模糊,黑亮的長發裹成一團,已經崩潰。

不知道是被情.欲,還是被折磨。

她說:“雋意,媽媽愛你,但是媽媽堅持不了了,你原諒我,幫幫我。”

沈雋意親手殺了她,用他們一家四口的合照打碎了,他用一片玻璃結束了她的生命。

沈遙沒有見過母親這種樣子,她不知道沈開雲做過什麼,她可以輕易說原諒,但他不可以。

如果連他都原諒,母親的尊嚴就徹底被踩在了塵埃裡,任人踐踏。

沈雋意看著自己的手,他小的時候見母親痛苦,發誓要學醫要救她,然而學醫根本救不了她,他看過太多人因為這種藥失去生命,像母親一樣。

他束手無策。

救不了母親,也救不了那些人。

沈開雲是個廢物,他也是。

傅清疏這種人,清高冷傲,為什麼也要碰這種藥,他再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另一個人在他的生命裡,因為這種藥而失去生命。

沈雋意睜開眼,看著桌上的手機被震動畫了一個圈,輕輕顫抖。

他拿起手機,指尖在紅色和綠色兩個鍵位上挪動了幾遍,回過頭看了眼樓梯,這輩子頭一回接了那個人的電話。

那邊是淩晨三點,和這邊有四個小時的時差。

他竟然沒睡。

“雋意。”

對方的聲音很溫和,像是一個儒雅斯文的前輩,聲音不算低沉但很好聽,仿佛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讓人非常舒適。

但聽在沈雋意的耳裡卻仿佛是一道冰錐,猛地刺破了耳膜還要往裡鑽再擰上一圈。

沈雋意手指發顫,必須死死地咬著牙才能忍住不把手機摔成粉碎。

“遙遙到你那裡沒有?她現在懷著孕,我說讓她彆擔心你,不用過去她就是不肯……”

“有事說事,沒空跟你扯淡。”

沈開雲猛地頓住,呼吸也停了下,直到憋得他胸口發疼,才說:“過幾天是你媽媽的忌日,我想去看看她,她一個人在那邊也很孤獨,一定很想見你,你回不回來?”

沈雋意說:“不去。”

“你離開家那麼久了,就不回來看一眼嗎?她去世的早,我知道你跟她可能沒有太深厚的感情,又恨我,可她到底是你媽媽,你就不能回來讓她見見嗎?”

沈雋意心裡的怒氣幾乎滅頂,拚命克製才能忍住不冷笑出來,淡淡地說:“人死了就是一把灰,沒什麼好看的。”

“你!你怎麼說這種話!”

“我說什麼話了?”沈雋意身子繃得筆直,坐在椅子上像是一把被安在武器架上的長槍,利落又鋒利。

“你媽媽身子不好,她也不是故意不要你的,她很愛你,你說這種話就不怕她傷心嗎?”

“您沒事兒吧。”沈雋意說:“她死的時候我九歲了,該長的腦子都長全了,她愛不愛我我心裡有數,你少在我麵前演慈父,我不是沈遙,不吃這套。”

沈開雲握著座椅扶手,被沈雋意氣的牙根打顫。

沈雋意似乎能想象到他現在這樣,有種報複的快感,接著又說:“你知道她怎麼死的嗎?我告訴沈開霽了,他沒跟你說?你這弟弟也不怎麼樣啊。”

沈開雲聲音一凜:“什麼意思!”

沈雋意淡淡道:“我跟他說,我媽媽是我親手殺的,就用我們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的相框打碎了,玻璃片割上了她的動脈,血噴出來,落在你留下的那些臟東西上。”

他說完,電話兩端陷入了極致的寧靜,要不是沈開雲的呼吸聲很重,沈雋意甚至以為他已經掛了電話。

“你以為自己瞞得很好?”沈雋意冷嗤了聲,擱在桌上的那隻手又開始滲血,他卻恍若不覺地繼續說話:“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見你以為她是自殺而對我百般隱瞞的時候,我有多惡心。”

沈開雲不能接受地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說:“不是,不可能!”

“你是不是忘了,你懲罰她、折磨她的時候,從來沒有避過我。”沈雋意胸中憋著一團氣,冷冷地說:“你大概忘了吧,所以能心安理得地在我麵前演這種慈父戲碼,來誣蔑她拋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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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疏恍惚醒來,艱難地睜開千斤重的眼皮,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先本能的低吟了聲,這才發現嗓子裡像是被人塞了把滾燙的鐵砂。

疼。

他吞咽了口唾沫潤嗓子,卻被刺激的皺起眉,艱難地撐著床坐起來,茫然了半秒忽然發現這是在自己的臥室裡。

傅清疏一怔,腦海裡瞬間回憶起來,他暈倒之前好像是在實驗室,然後是……好像是有些到了發.情的感覺。

再然後就不記得了。

他抬起酸軟的手臂捏了捏額頭,被子滑落,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換過,身上很清爽。

他揭開被子,才一下床便摔在了床下,雙腿軟的打顫,好不容易才撐住了站直身子,扶著牆出了門,隱約聽見說話聲。

在樓下。

傅清疏扶著牆,一點一點地挪到樓梯邊,看見背對著他坐在客廳裡和人講電話的沈雋意,離得不算遠,儘管聲音不大,還是傳到了他的耳裡。

“我能殺了她,如果你繼續研究那種藥,我也能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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