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單手撐劍，執拗地往冥河邊走。
她在大量的失血，大量失血造成了低溫與暈眩，她的眼前甚至開始出現了重影。
說是跑，不如說是走。
不知何時，洛清已經站在她麵前。
黑色雙劍被收了起來，吞魂噬骨鞭被他隨意把玩著，他的眉眼極為清淡。
隨意甩了甩長鞭，那長鞭帶著雷電火光，直接向著唐易而來！
唐易勉強舉起劍抵擋，僅僅一招，她便被打落在雪中，血霧噴在了無暇的雪地上。
“咳咳……”
唐易用黑劍撐起身體，艱難地站起身來，適才摔倒的地方，已經暈染了一片紅色，她撐著身體，繼續往冥河邊走。
“嗖嗖嗖。”
五魔君從天上落下來，混沌斧握在手中，極為輕鬆地轉了一圈又一圈。
唐易捂著肩膀扭過身來，小幅度地往後退，邊後退邊警惕地看著他。
雪花輕輕地積落在地上，與新鮮的血液融在一起。
天地寂靜，隻有唐易粗重的喘息。
小五淡淡凝視著她，像是想要從黑霧氣下窺得真容。
“你輸了。”
好冷，唐易覺著身體好冷，她清晰地感覺到有水珠從眼中落下。
她死死咬著唇，半晌，“是，我輸了。”
“你是誰？”他問的很認真。
唐易哽咽了一瞬，聲音裡卻聽不出什麼：“不論我是誰，是仙界的臥底，就一定該殺嗎？”
黝黑的眸子裡寂靜無波，“自然。”
唐易深吸一口氣，她懂了。
“我說了，放下劍，我不殺你。你一定認識我，便該知道我的話可信。現在你已經是強弩之末，抵擋又有什麼用？”
唐易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已經到了包圍圈的外圍，她還有機會。
但是現在……她需要積蓄一下靈氣。
唐易強自鎮定地下來，聲音粗啞：“我在魔界隱藏至今，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我自然還有後招，不如我們談下條件。”
洛清發出一聲極為嘲諷的笑，“你覺著可能嗎？沒有條件，隻要你敢逃跑，立刻斃命。”
他的聲音陰寒無比，那是唐易以前極為熟悉的洛清，是視仙界中人為螻蟻的洛清，對於仙界臥底，他隻會像是螞蟻一樣碾死。
“我束手就擒，留我一命，我會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洛清眸中寒光凜冽，“五魔君都說了保你一命，我自然隻能聽命。”
小五他站在一邊，手指輕輕轉了一下斧頭，任由鎖魂堂的人處理，是一副置身度外的樣子。
他用一種極為陌生的眼神看她。
這是唐易從未見過的小五，而小五，也許一直便是這樣的。
傷口在撕裂，混沌之氣破壞著她的靈氣，她壓著聲音，“好，你們往後退一步，我自己走上前。”
洛清無聲笑了，他手指一揚，示意鎖魂堂上前拿下。
小苟拿出玄鐵鎖鏈準備上前，唐易還在往後退，洛清冷笑，“奸詐，還要逃跑？”
洛清立刻將吞魂噬骨鞭打出去，唐易劈出黑劍，積蓄出來的靈氣一下將鎖魂鞭打飛，與此同時，黑劍驟然斷裂！
她快速運轉靈氣，直接飛身而起，隻需要一息的時間，便可以跳進冥河瀑布！
時間過得很慢，她到底還是跳下去了，然而下一秒，巨大的痛苦從後背傳來
——混沌斧劈在了她的後背，極為清晰地感受到皮肉裂開之痛。
天地之間一片雪白的寂靜，雪地上隻留下一灘血跡與匆亂的足跡，黑色深沉的冥河帶著冰碴在緩慢地流動著，什麼都看不到了。
“寧可自殺也不束手就擒，是個人物。就這麼死了有些可惜。”
洛清冷笑，“什麼人物？不過是臥底。”
“他中了我兩斧，周身靈氣已然無法凝聚，怕是抵擋不了冥河之氣多久，在河邊搜索即可。”
洛清揮了揮手，“全力搜索，死活不論。”
鎖魂堂的人快速兵分幾路，在冥河附近搜索。
沒人敢跳進冥河，因為這意味著冥河的冤魂以及未知生物會將人吞噬，這人寧願跳入冥河也不肯被拿下，倒還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多虧五魔君助陣，否則怕是被他給溜了。”洛清眸光沉沉，“此人功力極高，功法我從未見過，怕是平日多有隱藏。”
小五微微低頭，手指彈出一絲靈力，黑色巨斧上的血跡漸漸消散。
他不知為何，驟然心頭一痛。
小五微微皺了皺眉，“任務沒完成，我還爽約了，罷了。”
他轉身直接離開。
洛清負手而立，半晌，撿起地上的斷劍，交與身後的小苟，“查一查這把劍。”
一刻鐘之後，搜尋的人陸陸續續回來，掉進冥河中的那人竟然毫無蹤影。
“一隊人馬留在這裡，便是死了也要把屍體撈出來，其餘人跟我回魔都。”
……
冬至的前一夜，大雪紛飛。
鎖魂堂的人將整個魔都包圍起來，挨個盤查。
大魔君屋內飄蕩著藥香，他咳嗽了幾聲，簇擁著被子坐起身來，“怎麼回事？”
梨姐姐進門說，“是國師大人下的命令，排查奸細。”
“奸細？”大魔君淡淡笑了笑，“那便進來吧。”
洛清與五魔君交錯盤查，洛清去查未參與行動的八位魔君，毫無所獲。
他側頭問小苟，“五魔君大人查到哪裡了？”
小苟說，“已經查完了魔宮西邊的官員，正在往東邊查。”
他揮了揮手：“去東邊。”
“是。”
小五剛查完彌星淵將軍的住宅，他踏出宅子看向那邊，唇邊不由得微微勾起一絲笑容。
旁邊的府邸便是唐府，唐易這會兒應該是睡了吧，想到今晚的約定，五魔君手中驟然光芒一閃，一枚小巧的晶瑩剔透的兔子冰雕出現在掌心。
這是他在守株待兔時，用初雪做成的，又用冰係靈氣將之煉化，輕易不會融化。
就用這個當做賠禮吧。
鎖魂堂的人從彌星淵將軍宅中撤了出來，他正要往唐府走，但見洛清率領一隊鎖魂堂的人趕來。
洛清的目光落在了小五手中，“你還玩兒這個？”
小五臉上的笑容一收，將兔子冰雕隨手收了起來，“走吧。”
洛清的眼神微微冷了冷，是給唐易的。
他若無其事地說，“那便一同去吧。”
鎖魂堂的人將唐府包圍了起來，管家打開大門，“原來是洛清將軍與五魔君，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五聲音放緩，“隻是例行排查而已，唐易呢？她睡了嗎？”
管家歎了一口氣：“我家大人從晚上便有些頭痛，適才已經去請醫官大人來看。”
小五皺眉，“怎麼會頭痛？”
“我家大人十分隨性，說是下午沐浴之後便染了風寒，直至剛才才請了醫官，醫官大人怕是這會兒便要到了。”
話音剛落，便看見奚陽冰匆匆地拐過街角，往這邊而來，“怎麼回事？這麼多人？”
洛清若有所思，給小苟使了個顏色，隨後對奚陽冰說：“一同進去吧。”
小苟看到洛清神色，手小幅度的揮了揮，大隊的人馬立刻衝進了院子裡，將院子團團包圍。
小五冷淡地瞥了一眼，快步走進去。
地上是白白的一層積雪，院子裡隻有一行腳印，是管家的。小五走近院內，“吱嘎吱嘎”，踩出一行清晰的腳印。
洛清審視著周邊，手指微微勾了勾。
小苟分出一隊去查看周圍。
五魔君拍了拍門，房子裡毫無聲息。
洛清眼眸微微下垂，手掌緩緩握緊了劍柄，“刺啦”一聲，劍已出鞘。
半晌，裡麵傳來有些虛弱的聲音，“是小五嗎？你怎麼來了？”
五魔君心頭一鬆，“我們例行查看。”
裡麵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半晌腳步聲近了，“吱嘎”一聲，門開了。
唐易穿著白色中衣，披著厚厚的披風，臉色有些蒼白，又有些紅暈，“查什麼？進來吧。”
她說話的時候帶著濃濃的鼻音，小五一把抓住她的手，“手怎麼這麼涼？這才幾天沒見，你怎麼把自己弄病了？”
唐易垂眸，掙脫了他的手，“我本來想洗個澡，哪想突然天氣變冷，我頭發沒擦乾，便感冒了。”
洛清若無其事地踱步，在房間裡仔細的查看著。
“發生什麼事兒了，大半夜還在折騰？”
唐易吸了吸鼻子，“需要你們的時候，兩個人都不見蹤影，這會兒倒是都出現了，想查什麼，趕緊的。”
這話說的小五更是愧疚，他拿出冰雕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我做了冰雕給你賠罪，隻是沒想到你病了，先不要摸它了。奚陽冰已經到了……人呢？”
人倒是到了，隻不過是被小苟攔在了外麵。
洛清示意之後，奚陽冰才被放了進來。
奚陽冰皺著眉頭進來，翻出來醫藥箱，“鎖魂堂又在查來查去，連看病都耽誤了！”
鎖魂堂的人一向不受待見，洛清早就習慣了，“看看唐大人什麼病。”
唐易躺回床上，靠著靠枕輕咳幾聲，“應該沒事，就是風寒而已。”
奚陽冰坐在一側為她把脈，微微閉眸。
洛清坐在一邊，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麵，審視地看著唐易：唐易似乎有些倦了，精神並不是很好。
五魔君覺察到洛清這邊的異常，他想要給唐易倒一杯茶，結果一個出神，茶水便撒了。
他看向唐易這邊，一時間，場麵凝滯，微不可見的鋒芒暗潮湧動，仿佛下一秒便圖窮匕見。
作者有話要說： 黑衣人不是老三，十幾年前老三才沒幾歲，身高都達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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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鹿閉眼默念：我不存在我不存在我不存在這是稿子自己寫的不是我寫的不是我寫的它自己生成的不是我寫的是它自己寫的非得擠進了文裡！
……
等等，這章其實是寫的小五與唐易共賞初雪！不是刀，是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