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出了寒潭之底,國師大人已經開始重新重用洛清,連帶著洛清的心腹小苟也揚眉吐氣,“國師大人有令,五魔君大人與唐大人速速趕去議事堂!”
在眾人前呼後擁下,厲深與唐易一同出了殿內,趕赴議事堂。
剛踏入門檻,唐易便沉默了。殿內有血跡……
血跡蜿蜒而斑駁,在平整光潔的地麵上觸目驚心,她心頭一跳,這是刺的血跡嗎?
國師大人站在中央,目光幽幽地看著唐易,他揮了揮手,旁邊的高瘦男人便上前一步,唐易手指一緊,站在國師大人旁邊的人,是洛清!
如今,距離大魔君叛亂已經過去了五年。
五年時光攸然而過,所有的事情物是人非,唐易為了籌謀,已經在瞄準鎖魂堂堂主的位置,而國師大人卻遲遲不肯將唐易提拔,他一直在等待著洛清回來。
而洛清,他關押在寒潭之底整整五年,他依舊是熟悉的眉眼,臉色蒼白,連五官都顯得多了幾分不真切的模糊,然而與五年前相比,他似乎又不一樣了。
以前的洛清雖然陰冷狠戾,可是他終究還是唐易認識的洛清,現在的洛清,瘦骨嶙峋,蒼白的臉皮上掛著一絲滲人的笑意,那笑容分明沒有抵達眼底,而是一張若有若無的假麵。
唐易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竟然心底默默倒抽一口涼氣。
這樣的洛清,寒冷的不似真人,倒像是從獄底爬出來的鬼魂。
聲音裡泛著冰涼的啞,洛清走到唐易麵前,恍如森森白骨的手拿起唐易的手,輕輕地打開噬骨鏈。
僅僅是刹那的接觸,唐易卻被他的手指冰的一顫。
洛清的手指怎麼這麼涼?這不像是一雙正常人的手,倒像是一座已經佇立數千年的冰雕,冷到心魄裡。
洛清還要開厲深的鎖鏈,卻被厲深一把抓過去,厲深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於給他。
洛清不以為意,他淡笑一聲,退回到國師大人身邊,“唐大人,事情已經查清楚,這個潛藏在魔界的最高層臥底,便是溫大人,溫茂。”
哄——
唐易的腦殼裡似乎靈氣爆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霍然抬頭,死死地盯著洛清 ,盯著國師大人。
“……溫茂?”
洛清看著唐易一臉震驚,反倒是笑了,“前幾日國師大人便請我出了寒潭之底,我便接手此事,初時,我也以為臥底是唐大人,還好一通為難……”
他嘴裡說著為難,臉上可沒有半分為難之色,明顯唐易真的是臥底,他也絲毫不會手軟。
“然而……在調查的過程中,又發現了一些彆的疑點。”
“九翅蝴蝶金粉雖然難得,但是並非是絕對不可以得到,在多年前的醫官藥品被劫一事中,失竊的便有一包九翅蝴蝶金粉。”
“至於密室的鑰匙,雖說隻有國師大人與五魔君大人有,然而五魔君的鑰匙便是他貼身的玉墜,他從小帶到大,身為小魔君大人的師父的溫茂,從幾十年前便有機會複刻。”
“所以,雖然是證據完美指向唐大人,可是確實真的如同唐大人所說,她有被陷害的可能性。”
洛清的臉皮扯動,這是一個極為殘酷的笑:“這些年,我布下的暗線起了作用,那些藥品的流向,最終指向了——”
“——溫茂。”
唐易咽了口吐沫,她嘴唇微張,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腦海裡似是針紮一樣,有什麼在瘋狂的翻湧著,仿佛要衝破一切而出,然而她什麼也想不到,大腦裡是一片空白。
一個寬闊的懷抱將她死死禁錮,唐易茫然抬頭,就看到厲深沉穩的臉,“小易,彆怕,一切都過去了。”
唐易怔了半晌,最終回摟住厲深勁瘦的腰。
沒人看到,洛清背在身後的手指死死地捏緊,恍如森森白骨,可怕非常。
他的眸光深處,閃現最瘋狂的一絲暴虐,最終,隻是扯開一絲殘酷的笑,“唐大人,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在那天之前,你可曾見過溫大人?”
唐易霍然抬眼看洛清。
她明白,這是最後一個關卡。
即便是刺真的打算好一切頂替她,唐易與刺沒有接觸的機會,她也不會被刺“陷害”。
如果唐易答不上來,那麼刺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了!
她垂了垂眸,隱去了眸中的痛苦。
刺……溫茂,他究竟是誰?
空氣裡陡然一寂,半晌,唐易抬眸說,“在那天之前,我在夜市中閒逛,結果偶然碰到了溫茂大人,他似乎喝醉了,差點摔倒,我便扶了一把,除此之外,便沒有任何交集。”
溫茂平常不顯山露水,卻隻有一個嗜好,那就是飲酒。隻是他平常極為自律,隻是在沒有公務的時候才會飲酒,那時候已經是夜晚,酣飲根本不算是什麼。
在溫茂行動的前一晚,他故意去碰到唐易,並且將金粉嫁禍到唐易身上,萬一行動敗露,那麼唐易這個替罪羊便會替他去死,這便是溫茂的計謀。
一旁聽著的老四頓時就炸了,“我看這個溫茂果然是深藏不露!為仙界做事也就罷了,對我們也這麼狠!要不是洛清大人查出來,唐大人就會直接被當做臥底處死了!那小五不就守寡了嗎?”
國師大人微歎:“原來如此。”
唐易似乎有些發抖,她深深地埋入厲深的懷中,隱去了眸中的淚意。
她沒想到,溫茂竟然用自己來生生替換了唐易,這一手偷天換日,不僅是需要事後的籌謀,更需要事前的安排。
是的,在唐易潛入密室的前一晚,她與溫茂確實見過。
細細想來,在每次任務之前,她都見過溫茂。
她不敢深入去想,是不是這些年她出任務的時候,溫茂都曾出現過?
或者說,這幾十年來,是溫茂一直在默默地保護著她?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一直有一個關心著她,愛護著她的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