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語是怎麼學會的?”
兩個憑借手語交流的人, 開始切磋起手語如何能這麼精湛。
厲深的眼眸暗了暗, “是一個小女孩,如果你見到她,一定會高興的。”
小沐眨了眨眼睛,沒有問是誰。
她明白,等她想起來,或者夫君回來的時候, 也許就能知道真相。
厲深沒有問唐易她怎麼會的手語,想到她如今的遭遇,都會想到她現在的夫君皎玉……想到她的孩子安安……
僅僅一點點思緒,靈識海中就產生了可怕的震動, 微不可見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小沐有些慌, 她看到這樣的厲深, 心底不知道怎麼,立刻就明白他不像是表麵的那樣安然無事。
一定是有什麼連他都無法處理的事情發生了,而他不想讓她擔心, 在隱瞞自己的痛苦。
他從小就愛強撐, 外人隻會覺著他冰冷無常,卻從來不曾知道內裡的柔軟, 遇到事情隻會往自己心裡吞,小時候即使認為唐易不遵守承諾,也不會去問一個字……後來……
那層隔著雲紗的夢境,透著血一樣的紅。
小沐覺著自己的頭也開始疼了。
她回過神來, 臉色驟然蒼白,她一定……認識他。
他,也一定是個對她很重要的人。
小沐:“我夫君教了我手語,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先從手邊的東西教,再從生活簡單用語……這個屋子也是夫君做的,安安的玩具……”
厲深從齒縫間蹦出一句話:“不要說了。”
他霍然站起身來。
他不想聽。
他不想聽,還想將唐易擄到魔界,帶到深淵之底,關起來,再也不讓她離開。
可是……他已經錯過了一次。
他不能再錯了。
眼神裡陰翳閃過,厲深手指微緊,垂眸:“我去找安安,你休息一下。”
小沐若有所思地坐在石凳上,眼睛裡隱有深意。
她隻是試探了一下,厲深就這麼大的反應,他的敵意,確確實實是對皎玉。
……
其實,建立在小沐能看的到基礎上,手語交流還是愉快的。
小沐和厲深帶著安安一起在山中散步,“你說你受傷了,如果你恢複,是不是可以飛上天?”
厲深眼睛微眯:“不僅如此。”
“可是你現在連安安都不如,”小沐彎起眼睛,笑得清澈:“是不是很難處理?需要幫忙嗎?”
厲深頓住腳步。
他認真地看向唐易,最終搖了搖頭,“到了這樣的境地,你幫不了我,能幫我的,隻有我自己。”
“生病要請大夫,不要自己扛著。”
他微微一歎,複又拉著安安往前走去,一聲微不可聞的低喃飄過,“枷鎖加身,寧為困獸。”
他沒用手語,這不是想要小沐看到的話。
小沐腳步微頓,唇角的笑微不可見的斂了斂。
須臾,她跟上腳步,與厲深並排而行。
……
走到距離木屋很遠的森林邊緣,厲深的腳步忽然停下了。
“怎麼了?”
安安有些不安,略有些迷惑地看著周圍。
厲深微掃了一眼唐易,“這裡被你的夫君布下了禁製,尋常人等根本不可能踏入包圍圈內半步,真是有心了。”
仙君之子,大皇子東方皎玉布下的禁製,在人界無人能破,所以他才會這麼安心地離開人界,趕赴東荒之野。
小沐咬了咬唇,“他對我們真是有心了。”
厲深的臉色沉了沉,默不作聲地抱起安安,“太晚了,回家。”
安安細心體會著強大的靈氣,絲毫沒有感覺到兩個人之間奇怪的氛圍,他高興地摟住了厲深的脖子,清脆地喊:“爹爹!回家!”
厲深心頭一震。
他一把扯開安安,“不要亂叫。”
安安意識到自己喊錯了,他縮在厲深懷中,小心怯怯地看向娘親,“娘親……”
小沐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隱約有些蒼白。
她疲憊地笑了笑,“不要亂喊。”
厲深皺眉:“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有。”
……
直至三人回到了院落中,小沐沒有再說一句話。
厲深陪著安安玩了一會兒,便任由他在院子裡玩耍,他緩步走向小沐。
她坐在屋簷下,低頭做針線活。
本來安安的小衣裳、小鞋子足夠穿了,皎玉準備了安安各種尺寸的小衣服,可是最近安安在練習靈氣,衣裳跟紙片一樣輕易便破了,她勾勒針線,給他細細補衣裳。
蔥白手指靈活地穿針引線,厲深的眼睛微眯了眯,恍然看到一雙傷痕累累的手,驟然間心頭一痛。
他忍不住,輕咳一聲,驟然吐出一口鮮血。
小沐一驚,手指瞬間被針戳到,她發不出來聲音,隻是悶哼一聲,隨後焦急地看向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