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收斂了笑意、端正了坐姿，一派高貴清雅的模樣, 仿佛渾身寫滿了“我是正經刃”的字樣, 對“牛郎”這職業極為抗拒。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三日月作為一振平安京出身的老刀, 並不了解“牛郎”這種後現代詞彙。他之所以能跟上時代潮流，還是托了渣審的“福”。
當渣審意欲“寢當番”時, 總會用既惡心又猥瑣的語氣, 反複提起“牛郎”的字眼。
再聯係當時的情境和刀劍的遭遇, 不難猜出“牛郎”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三日月雖風流肆意, 卻絕不下流放蕩。自第一印象將“牛郎”與“男妓”相連後，他就對這職業避之不及, 哪還能接受龜甲貞宗的提議。
同時, 他又忍不住以全新的眼光打量龜甲貞宗——
明明是一振愛主成癡的主廚刀, 做什麼不好非要選擇當“牛郎”, 就不怕膈應到審神者嗎？
隻是，他還來不及勸些什麼, 龜甲貞宗卻笑了：“三日月殿, 看你的神情我就明白, 你對‘牛郎’這職業，怕是一知半解吧。”
說著, 他推了推眼鏡，瞧著斯文又禁欲, 吐出的話卻一句比一句汙。
“你以為‘牛郎’是什麼？”
“為了金錢拋卻底線, 脫掉衣服送上身體, 與不論性彆、美醜的人類滾在一起嗎？”
三日月淡淡道：“難道不是嗎？”
“不是哦。”龜甲貞宗伸出一根手指, 搖了搖，“用身體作交換的‘牛郎’，不是沒有，但卻是——最次的。”
眼見三日月被拉回了注意力，龜甲貞宗耐心地解釋起來：“三日月殿也知道，我來自準A級本丸。作為主人的近侍刀，我知道一些高級的任務。”
“其中有一個，便是尋找‘21世紀人口大滅絕的真相’。”
“時之政府的史冊中記錄了很多的猜測，但……那隻是猜測而已。人類究竟為什麼消亡了半數，有什麼誘因和起始，至今是個謎。”
“有不少高級審神者接了這個任務，往返於時空兩端。我作為近侍刀，自然與主人一同行動。”
“21世紀的日本呐，新鮮的東西有很多。譬如新宿的一條街，雲集了兩百多家牛郎店……因當時不清楚情況，主人誤闖了呢。”
“結果——”
龜甲貞宗曼聲道：“當我找到他時，他已經收獲了一個香檳塔、一塊名表以及堆滿桌子的小費。”
“換句話說，他什麼也不做，隻是陪女人喝酒，就收獲了幾萬小判呢！”
三日月：……
“後來，每當本丸資金不足時，他就偷偷轉一趟兩百年前的新宿。將收獲的東西折合成黃金，再拿黃金去萬屋折兌為小判。”
“因為數量少、次數不頻繁，根本不會引起曆史的動蕩。”
“所以，三日月殿何必抵觸？”
龜甲貞宗繼續道：“‘牛郎’在兩百年前，是一種正規的文化，也是正經的職業。隻需要陪客人喝酒聊天、討好他們，讓人忘記生活中的壓力和煩惱即可。”
“招待一位客人的平均時長為20至30分鐘，所有收入按照客人點的酒來計算提成。而客人贈送的禮物，則歸屬個人。”
三日月不語，而他的沉默已然是一個心防鬆動的信號。
“三日月殿，你所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而且，我們可以做得更好。”龜甲貞宗開始下猛藥，“狗修金薩瑪一旦遠征，便是前往戰國時代尋找刀匠。而我們的‘遠征’，則是前往後世尋找商機。”
“我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取最多的錢財，再借著這些錢財慢慢轉行、去做彆的事情。”
“我們隻需要給狗修金薩瑪一個完美的結果，並不需要著重整個過程。”
三日月垂眸：“龜甲殿的話，很有誘惑力呢。”
“但是，既然都是回到過去尋找商機，為何非要當一個‘牛郎’呢？”
三日月反問：“難道你說的時代沒有武道、劍道的修習之地嗎？”
“以我們的水準，完全能教導人類刀術，再不濟，研讀古時期的曆史、補足缺漏的文獻，也是一種獲利的方式。”
龜甲貞宗駁回：“三日月殿，那個時代的武道和劍道已經沒落，這是既定的曆史。如果我們擅自開設武道館，才是更改了曆史的走向。”
“正因為人類不擅長武道和劍道，導致戰力匱乏，以至於時之政府要喚醒身為刀劍的我們。”
“要是回到過去複興武道和劍道，那麼兩百年後的我們……也許都會消失呢！”
“至於研讀曆史、補足文獻……學者地位極高，享有榮耀和聲望，你若是真這麼做，那麼‘三日月’之名可就不是一振刀，而是一個‘人’了。”
做任何職業，都有一定可能會引起蝴蝶效應，算來算去，唯獨逢場作戲的牛郎，不會改變太多定數。
但……真的要嘗試著去當“牛郎”？
三日月在跳火坑的邊緣反複掙紮：“為什麼非要找上我呢？”
龜甲貞宗在作死的邊緣大鵬展翅：“誰讓你是天下最美之劍呢！”
心還特麼臟！根本不用擔心被人占便宜，反而會占儘彆人的便宜！三日月殿我對你抱著極大的期望啊！
三日月：……
龜甲貞宗萬分感歎：“而且，當了牛郎之後，接觸的女人也多了；接觸的女人一多，我們或許就能揣摩出狗修金薩瑪的心思呢！”
成為近侍刀、踹飛長穀部，美好明天指日可待！
三日月略有心動，可終是穩住了底線：“讓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龜甲貞宗打起精神，明白這振老刀的大戲要來了。
“隻是，我並不是非去不可。當‘牛郎’也有一定風險，不如龜甲殿先替我試試水，亦或是……多找幾個同伴？”
換句話說——
拉我下海可以，可就我一個不行！
你說的這好那好，你咋不去試試？
你先去試試，再拉幾個兄弟下水，我瞅這行情真能賺再跟你們一起乾！
龜甲貞宗滿意了：“三日月殿放心，為姬君創收的大事業，自然不能隻有我們，也不會全依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