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賢妻如她 第一隻喵 6784 字 3個月前

“放屁!”明睿跳起來,要打她耳光,“你自己做下的醜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明雪霽跛著腳躲開,嘶啞著嗓子,隻是質問:“你們敢不敢發誓?敢不敢?”

明睿開著生藥鋪,弄些能迷昏人的藥物並不是難事,暗暗下在燕窩粥裡藥翻了她,就能炮製她與計延宗偷情的假象,逼她代替明素心嫁給計延宗。

這三年裡她無數次推演,從最初的不敢相信,到現在的確定,苦痛煎熬,流乾了眼淚。她沒處訴冤,就算說給計延宗他也未必會信,她親生的父親算計了她,毀了她的名聲和清白,讓她一輩子在人前抬不起頭,隻為護著另一個女兒,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種事?

“大姑娘這話說的,你不要臉搶你妹妹的丈夫,如今反倒怪起我們來了?”趙氏罵道。

“我從不做這種事,喜歡搶人丈夫的,眼前隻有一個!”明雪霽伸手,指著她。

她到死都不會忘記母親消瘦憔悴的臉,不會忘記那個曾經柔柔弱弱的表小姐,如何帶著笑站在母親的屍首前,說死人晦氣入不得祖墳,最好是拉去燒了。

趙氏一下子紅了眼圈,捂著心口,帶著哭腔拉住明睿:“表哥你聽聽,你這不孝女是怎麼罵我的?”

咣!明睿抓起擺件砸過來,明雪霽急急偏頭,擺件擦著額角劃過,帶出一道血痕,明睿抓起椅子跳起來要打,明孟元一把推開明雪霽:“你簡直瘋了,快走,走!”

他死命推著她往外走,明雪霽跌跌撞撞出了門,身後哐啷一聲,明睿砸了椅子。

大太陽照得人臉上熱辣辣的,心裡卻是冰涼,明雪霽一步拖著一步,慢慢走出後院,走過垂花門,水榭那邊笑語盈盈,是計延宗和明素心在作詩。

所以這件事,他知不知道?

明雪霽慢慢走過去,隔著茉莉花叢,啞著嗓子喚他:“相公。”

笑語聲有片刻停頓,計延宗回過頭來看見她,滿臉的笑容頓時一滯。嘁嘁喳喳的議論聲跟著響起,那些貴家公子在議論她,明雪霽低著頭,依舊能感覺到那些驚訝蔑視的目光,與三年前那個早晨,何其相似。

“我去去就來。”計延宗匆匆起身。

他快步走來,站在花叢另一邊,用身子擋住身後探究的視線:“你怎麼這幅模樣就來了?又沒你什麼事,你來乾什麼?”

明雪霽從他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頭發蓬著,臉上花著,額角的血痕開始滲血,狼狽得像條喪家狗。如果他知道這件事,如果他默許這件事,那麼她,就真的成了喪家狗。

哽著嗓子開口:“他們逼我答應你和素心的婚事,宗郎,這件事,你知不知……”

“英哥快來,”不遠處明素心忽地喚了聲,“該你聯句了!”

“來了。”計延宗揚聲應了一句,擺手止住她,“你快走,這模樣讓人看著成何體統。”

他快步離開,笑語聲再又響起,明素心清脆的笑夾在其中尤其明顯,明雪霽怔怔地聽著。

他甚至沒有問她一句,疼不疼。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她怎麼樣,他關心的,隻有她體不體麵,會不會給他丟臉。

說笑的聲音越來越大,有人在勸酒,明素心不肯喝,拿起酒杯送到計延宗唇邊,明雪霽隔著花叢,看見計延宗就著她的手一飲而儘,明素心在笑,那些貴家公子在起哄,他們那麼熱鬨,唯獨她孤獨狼狽,多餘地站在另一邊。

她繼續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呢?

默默挽好頭發,擦掉額上的血痕,明雪霽拖著跛腳離開。

想起從前計延宗教她認字念書,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說君子敬以直內,義以方外,他教她待人以誠,教她不隱瞞不說謊,她一直都認認真真照著他說的去做,可為什麼,他口中說著與明素心毫無瓜葛,實際上又跟明素心如此親近呢?

明雪霽想不通。

腳很疼,額上的傷口也疼,明雪霽煞白著臉,慢慢穿過明家大宅。中途也有丫鬟仆人經過,沒有人問她是不是病了,更沒有人肯扶她一把。一直都是這樣,因為明睿和趙氏不把她當人,連帶著這些下人門,也不把她當人。

穿過儀門,走出大門。

快到中午了,太陽白晃晃地照得人眼花,影子在腳底下縮成小小的,孤零零的一團,明雪霽扶著路邊的樹,獨自往計家的方向去。

一遍遍回想方才的情形,於苦痛中,得出一個令她恐懼的推測。她問計延宗知不知道那件事時,他轉開了目光,他隻有不想回答時,才是這副模樣。

所以,他早就知道明睿的打算?他今天特意陪她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不可能。怎麼可能。他一直教她正直,教她坦誠,他自己,怎麼又能做出這種事?

猜疑和信任在頭腦中不停廝打,幾乎要把明雪霽撕碎,恍惚中聽見鸞鈴聲響,看見許多人亂跑著往路邊去躲,遠處似乎有人在喝道,隻是腦子裡太亂,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

大街突然安靜起來,一對對儀衛騎馬走過,朱輪駟馬高車突然在身邊停住,車簾挑起一點,男人的聲音低沉渾厚:“上來。”

明雪霽在恍惚中抬頭,看見紫衣的一角,元貞垂目靠著車壁,淡淡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