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細腰入夜(1 / 2)

賢妻如她 第一隻喵 11055 字 5個月前

話是脫口說出來的,說之前沒有多想,此時說出來了,又覺得如此理所當然。

為什麼不呢。反正他現在,已經習慣了有她在。如果一直有她在,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元貞低頭看著她:“你歸我,這樣,就不怕賠錢了吧?”

她人都是他的了,賠點錢,又有什麼關係?便是都賠光了也有他給她兜底,還怕什麼呢。

明雪霽不敢再往下聽,急急叫了聲:“王爺!”

她知道他是逗她,他不可能當真,她更不可能當真,可是他這麼說,實在讓人羞恥驚慌,讓她怎麼敢往下聽。

元貞看著她,她這會子忘了捂嘴了,紅紅兩片唇近在遲尺,那麼軟那麼香,他嘗過她的滋味,很想再嘗一嘗。伸手,攥住她圓細的腰肢。

她一下子就慌了,扭著臉躲閃著,元貞牢牢攥住,另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後門卻突然敲響了,侍衛隔著門低聲稟報:“王爺,國公和世子去了圓山陵園。”

元貞鬆開了她。

腰間的束縛驟然消失,明雪霽飛快逃到邊上,看見元貞陰沉的臉。他唇邊輕快的笑容消失了,星眉劍目,凝結成霜,明雪霽覺得擔心,低聲喚他:“王爺?”

元貞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明雪霽怔了片刻,追到後門時,隔著門縫看見他在庭中回頭,壓低的劍眉:“紅珠有消息了,你回去問廖延。”

紅珠,他竟然幫她找到了!來不及道謝,他早已轉過頭,大步流星走遠了。

明雪霽在門內怔怔望著,許久,打開了門。四周靜悄悄的,一點兒人聲都沒有,元貞應當已經離開了,她連道謝都沒來得及,她也好像,從來都沒有好好謝過他。

鋪子,紅珠,她這條命,她活下去的底氣,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給的,逼著推著,硬塞給她,她想過很多次他會向她索要什麼,然而細想想,這一切,又豈是她能還得起的。

不知不覺,喉嚨又堵住了,明雪霽慢慢吸著氣。前路他已經給她鋪好了這麼多,她就算再沒用,也得好好走下去,她不能辜負他為她做的這麼多事情。

腰門開了,楊齡匆匆走進來:“我方才去附近轉了一圈,差不多各色鋪子都有了,這生意未必好做。”

“我知道,我不怕。”明雪霽壓下喉嚨裡的哽咽。就算不是各樣鋪子都齊全,一間剛開張的鋪子,一個毫無經驗的她,這生意也不可能好做,可她必須努力,活了這麼久,頭一次有機會獨立去做一件事,她一定會拚上全力。

不給他丟臉,不害他賠錢,要是能賺點錢就更好了,她知道他不稀罕錢,可她總得做點什麼報償他吧。

楊齡四下一望:“王爺呢?”

“走了,”明雪霽定定神,“方才說什麼圓山陵園,又說國公和世子都去了。”

楊齡臉上有明顯的憂色,歎了口氣:“這一去,免不了又生氣,這病什麼時候才能養好。”

明雪霽想問,又不敢問,默默聽著,楊齡獨自出了一會兒神,回頭看她還在等著,問道:“你可想好了開什麼鋪子?”

明雪霽點點頭:“茶葉鋪。”

也許元貞隻是隨口一提,但對於她來說,卻是金玉良言。茶葉,她最熟悉,也是唯一擅長的東西,母親手把手教會了她,她固然不懂做生意,但她懂茶葉,懂烹茶,母親說過隻要誠信公道,生意自然會越做越好,她不知道做生意的門道,但她知道怎麼誠信怎麼公道,她會做好這件事。“我想開一間我娘那種茶葉鋪。”

“好。”楊齡思忖著,“那就茶葉鋪吧。既然定了下來,收拾鋪麵,找貨鋪貨定價這些事就都得儘快辦起來了,你我都沒做過買賣,一時半會兒摸不著頭腦,但廖家在燕北商鋪極多,廖長史從前在家中也曾掌管過這些,不如你好好向他請教請教。”

明雪霽心裡一動,再想起紅珠,恨不得立刻就回去找廖延,然而既然出來了,這邊也許多事等著張羅,隻能一件件慢慢做:“我想著是不是先把這邊的事理出來頭緒,回去後再向廖長史請教,楊局正您說呢?”

“也好。”楊齡想了想,“你叫我楊姑姑就好,王爺他們從前都是這麼叫的,不用這麼客氣。”

元貞他們從前都是這麼叫的嗎?這個他們,又是誰?明雪霽思忖著,鼓足勇氣:“楊姑姑。”

楊齡看見她怯怯的,又帶幾分熱切的眼神,笑著應了一聲:“哎。”

這天剩下的時間明雪霽一直跟楊齡在鋪子裡忙著,找工匠定做箱櫃貨架,訂水甕茶釜茶具,又把附近的茶葉鋪、茶樓、酒樓都走了一遍,暗自記下市麵上各樣常見的茶葉和定價之類,運營的本錢元貞也準備好了,一千兩銀子,銀票碎銀都有,乍然拿到時明雪霽手都有點發抖,直到親手給幾個工匠都交付了定金,才漸漸習慣了拿錢的感覺,心裡不那麼慌了。

一天下來忙碌至極,飯都隻是胡亂扒了幾口,傍晚時坐車往回走,大街上人來人往的,明雪霽看著空蕩蕩的車窗外,忍不住又想起了元貞。他這會子還在陵園嗎?那裡到底出了什麼事?昨夜宮宴時她模糊聽見皇帝說要遷先國公夫人的墳,是為了這件事嗎?為什麼他一聽說這事,臉色整個都變了呢?

再也忍不住,大著膽子問楊齡:“楊姑姑,王爺是去陵園那邊遷墳嗎?”

楊齡沉吟著,許久不曾回答,明雪霽心裡砰砰亂跳,知道自己大概是問得太多了,忙道:“對不起,我不該亂問。”

“也沒什麼,隻不過王爺不是去遷墳,”楊齡看著窗外,“而是去阻止國公遷墳。”

她沒再往下說,明雪霽回憶著宮宴上的隻字片語,心裡有些明白,又有些模糊,再想起元貞臨走時隱藏著風雷的臉色,怎麼也放不下心來。

回到彆院已經過了飯時,廖延並不在,明雪霽作彆楊齡獨自回去,計延宗在院裡等著她:“這一整天,你去哪裡了?”

說辭是早就準備好的,明雪霽不動聲色:“楊姑姑在桃園街開了間茶葉鋪子,讓我過去幫忙看看,她還說這幾天我都得過去,開張之前事情多得很,茶葉也得我幫著挑挑。”

已經叫姑姑了麼?看來越來越親近了。計延宗心裡歡喜著,又有些不放心:“你不懂生意上的事,不要隨便亂出主意,她說什麼你聽著就行了,她既然看得起你,肯讓你幫著張羅,你就好好敬著她服侍她,與她走得近些,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明雪霽敷衍著:“知道了。”

計延宗打量著她。今天她穿著黃衫白裙,也是前陣子新做的,按照時下流行收了腰,越發顯得她腰肢輕盈,玲瓏嬌細。心裡驀地一動:“昨晚你穿的那件雪青褙子呢?穿起來我看一眼。”

明雪霽不明白他要做什麼,本能地起了警覺:“昨天的衣服應該都洗了吧?”

“剛洗,”青嵐察言觀色,不動聲色圓謊,“沾了點油漬,現在還泡在那裡呢。”

洗了麼。那點不踏實的感覺始終橫亙在心上,計延宗起身走到明雪霽麵前,伸手想抱,她躲了下,計延宗看見青嵐盯著這邊,當著丫鬟的麵,況且又不是自家的丫鬟,總還是有點不妥當,便沒再勉強。在心裡比劃了一下,他的個頭比元貞矮一點,但並不矮很多,他身材沒有元貞那麼強健,肩背沒有元貞那麼寬闊,但差得也不是很多,如果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摟住了,雖然不能全都遮住,總也能遮住大半個身子。

如果是元貞那種身量抱著她……計延宗皺眉,甩掉這個荒唐的念頭:“東大街那處房子這兩天就能收拾好,你也把東西收拾收拾,我們儘快搬走。”

為什麼這麼著急走?而元貞,也好像知道他為什麼著急走,一場宮宴,好像所有的事都變了。明雪霽試探著:“為什麼這麼著急?”

計延宗看了眼青嵐:“你不懂,彆問了。”

天漸漸黑了,往常這個時候,她該複習楊齡白天裡教過的東西,今天事情更多,她得把鋪子裡的事情再捋一捋,再理理明天該做的事,可計延宗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走去臥房,翻看著她放在床頭的書。

都是楊齡給她的書,一些淺顯易懂的文人筆記,多數字她都認得,如果不認得,楊齡第二天會給她講解。從前計延宗教她認字的範文是女誡女訓,或列女傳之類,這種筆記她頭一次看,許多隻是隨手記下日常所感,或者出遊見聞,簡短活潑,她也是頭一次知道,除了冷冰冰的女誡女訓,文字裡還有這種趣味。

那些她日漸喜歡,覺得乾淨美好的東西,實在不想讓計延宗碰。明雪霽忍著不適,低聲道:“你該回去了,妹妹還等著呢。”

計延宗慢慢翻著。這些書三年前他都看過,那時候處於膏粱錦繡之中,放眼前程隻覺得一片坦途,所以有閒心去看這些精致美好的東西。再也回不去的一段時日。合上書:“這些書太精巧,不適合婦人家看,以後不要看了。”

看得心都野了,滿腦子都是這些沒什麼用處的意趣玩味,女人家隻要老實貞潔就夠了,明素心倒是很懂這些意趣風雅,到了關鍵時候卻背信棄義,三年前狠狠坑了他。也隻有她這種老實貞潔的,才讓人放心。計延宗在床沿上坐下:“今晚我不走了。”

明雪霽頓了頓,下意識地向門外退了退,聽見計延宗低聲叫她:“簌簌,過來。”

油燈點著了,昏黃的一小片光,計延宗安靜地坐著。

其實他並不喜歡油燈,光線太暗,還有一股子油蛤氣,聞著讓人惡心,然而油燈便宜又經燒,一斤燈油能燒很久,一根蠟燭一兩天就燒完了,還貴得多。

從前他讀書,都是用蠟燭,從三年前開始,連油燈都成了奢侈,很多時候不得不趁著天黑前最後的光亮,甚至砍了樹枝燒著照明,煙熏火燎看不清書上的字,瞪得眼睛都是酸疼。

考中狀元之後,以為朱紫指日可待,結果隻是待在翰林院,領著微薄的俸祿,借住權貴的房子,手裡的錢隻夠點氣味惡心的油燈。前陣子明素心進門後倒是開始點蠟燭了,可奇怪的是,如今看見明雪霽屋裡的油燈,又覺得比蠟燭更親切。

說到底那三年裡相依為命的光陰,總還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計延宗抬眼,她站在靠近門的地方,低眉垂眼並不看他,姿態裡帶著生疏。許多天不曾同房,她一向容易害羞,這時候應該更害羞了吧。心裡蕩起一絲熱意,低著聲音:“簌簌,我們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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