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腳(加更)(2 / 2)

賢妻如她 第一隻喵 5523 字 3個月前

明雪霽叫不出聲,渾身都軟了,倒在元貞懷裡。馬兒還在往前走,山道狹窄,潮濕的草木氣息越發濃了,最濃的是他身上的氣味,到處都是,密密匝匝包圍著她,無處可逃。

山道不長,離那處燈光,越來越近了,怕得厲害,又抖得厲害,說不出話,像受刑的犯人,毫無辦法看著越來越近的刀鋒。

他卻突然拐到了岔路上,離燈光一點點又遠了。

明雪霽低呼一聲,閉上了眼睛。四周安靜得很,馬蹄踩著泥土,悶悶的響,他的手指慢慢挪動,繭子磨著腳心柔嫩的皮膚,發著癢發著疼,他摸到了上次的傷口,已經養好了,隻有一點淡淡的紅,不細看的話看不出是疤。他捏著腳趾,一個一個,像把玩什麼有趣的東西,手指插在指縫裡,慢慢揉著。

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知道了,整個世界都隻剩下悶悶的馬蹄聲,他乾熱的,帶著摩擦的手。

這條山道,走到了儘頭。眼前是一個平整的方台,元貞粗重的呼吸有片刻停住,抬眼,向陵園的方向望過去。

燈火亮著,隱約照出目前的鬆柏桂樹,隔得遠,按理說聞不到花香,但是隱隱約約,又覺得聞到了花香。

抱著她下馬,拋開韁繩,馬兒甩著尾巴走去野地裡吃草,現在這裡,就隻有他們。

元貞在台上坐下,伸著腿,將明雪霽橫抱在懷裡,她的腳還是涼,攏起來握在一起,手心貼住。

明雪霽到這時,混亂的頭腦裡才稍稍有點清醒,感覺到了微微的山風,風裡帶著桂花的香氣,那點火光隔得遠遠的,附近應該沒有彆人。“這是哪兒?”

“我娘的陵園。”元貞揉了揉她的頭發。

像是突然打開了心裡某個閘門,一句一句,那些從不曾對人說過的話,突然便說了出來:“她從前說過,很喜歡這裡。”

小時候母親經常帶他來這裡,他在山野裡瘋玩,母親便坐在邊上微笑著看他,那時候元再思也總跟著一起來,跟母親並肩坐在一處低聲說話,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一個男人,他的生身父親,一旦變了心,竟可以那麼讓人惡心。

“我不會讓他們帶她回燕北。”

元家祖籍燕北,大雍立朝之時以從龍之功跟隨入京,從此便在京中安家,直到死了的那個皇帝命元再思返回燕北封地,又命他這個燕國公府唯一的嫡子入宮為質。整整六年,等他終於逃出宮城,回到燕北,才發現元再思身邊鶯鶯燕燕,庶子庶女生了一堆,母親孤獨憔悴,病入膏肓。

“他們還想改碑文,做夢。”

這碑是他親手刻的,除了母親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什麼都沒寫。都說不合規矩,都說要寫元再思之妻顧氏,狗屁。

明雪霽默默聽著,從隻言片語裡,推測著事情的真相。他一定很愛他的母親吧。這讓她起了同病相憐的心,遲疑著伸手,輕輕拍了下他:“沒事了。”

他那麼厲害,他想要的,一定都能辦到。

手被緊緊攥住,他低了頭,灼熱的唇覆上來,吻著手背,又吻手心,然後是指根下那塊疤,舌尖輕輕舔著,激起一波又一波戰栗,明雪霽無力地掙紮,軟在他懷裡。

元貞也感覺到了那塊疤,凹凸不平,他白天裡見過,很醜,她好像很在意那裡:“怎麼弄的?”

“凍,凍瘡。”明雪霽低低喘著,“一直不好。”

元貞用舌尖丈量著,指根比彆的指頭細一點,常年戴戒指才會這樣:“戒指呢?”

“賣,賣了。”眼睛開始發燙,心裡酸的很,從不曾對人說過的話此時對他說出,“我娘給我的,紅寶石的,嵌著一圈小珍珠,很漂亮,賣了十七兩半銀子,在鎮上姚記當鋪。”

元貞沉默著,雙唇含住那塊疤,輕輕又吻一下。

心裡激蕩起說不清的情緒,從未有過的情緒,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手臂緊了緊,將她抱得更貼近些,天光有點亮了,模糊看見她脖頸上他方才留下的,紅紅的牙齒印,驀地想起這種給喜歡的東西留個記號的脾氣還是小時候的習慣了,多少年再不曾有過這種幼稚的舉動,可是今天對她,不知不覺便又做了。

又驀地想到,他方才在無意之中,竟把她歸到了,喜歡的一類。

明明從一開始隻想逼著她推著她,讓她離經叛道,讓她放縱報複,明明隻想看看她能在這條路上做到什麼地步,為什麼突然之間,她就變成他喜歡的東西了呢。

元貞在微弱的天光裡看著她,淡淡白色的臉,柔軟的眉眼,計延宗的妻。他方才為什麼非要給她留個記號?是了,是要跟計延宗區分開,那種不值一提的男人,若不是因為她,他怎麼可能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