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箐簡直想罵娘,自家侯爺這是救了個祖宗不成?救她一次還不夠,還得照顧她後半輩子?
車廂傳出些許動靜,鬆箐就知道,侯爺連見都不想見雲安然。
鬆箐也不想讓侯爺見雲安然,他還指望著侯爺早點能回聞時苑呢,絡秋姐姐做的糕點甚是好吃,他都好幾日沒嘗到了。
雲安然還在哭哭啼啼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鬆箐頗覺無語:
“雲姑娘,我稱你一聲姑娘,是念你女子家臉皮薄,我家侯爺救過你一次,你也不能借此賴上我家侯爺不是?”
雲安然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在江南時,鬆箐分明對她客氣有禮,何時這麼言辭刻薄過?
她顫著嘴皮,隻覺得難堪和委屈:
“民女隻是想請侯爺替民女做主。”
鬆箐翻了個白眼,冷嗬了一聲,他常見夫人甩臉色,這神態也學了個七分出來:
“京兆府管轄京城,你要是真的有冤屈,何不到京兆府敲鼓鳴冤?攔住我家侯爺馬車作甚?!”
四周原還覺得雲安然委屈的眾人,看向雲安然的眼神瞬間變了。
沒錯,有冤屈就去報官,你攔住貴人的馬車作甚?
再細看雲安然的模樣和作態,還要什麼不清楚?
鬆箐遠遠地瞧見了蘇韶棠,頭皮發麻,不敢再繼續和雲安然糾纏,忙忙吩咐人趕緊把雲安然拉到一邊去。
雲安然慌亂,不斷推搡著上前架起她的人,情急下,她大喊:
“事關侯府夫人,難道侯爺也要坐視不理嗎?”
鬆箐臉色倏然變了,架住雲安然的侍衛也不知所措地停在原處,鬆箐冷了臉:
“胡言亂語!我家夫人是什麼身份,豈會自降身份刁難你,你也敢汙蔑我家夫人?!”
說這話時,鬆箐眼神不斷瞄著蘇韶棠。
蘇韶棠被珺陽拉著走近,聽見雲安然的話隻覺得無語。
得,不論誰刁難雲安然,在雲安然眼中,都是她的原因。
蘇韶棠懶得和這種腦子有坑的人說話,但瞧雲安然那模樣,是真的覺得自己委屈,半分都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蘇韶棠懶洋洋地出聲:
“行了,放開她吧。”
鬆箐忙忙跳下馬車,恭敬地躬身:“夫人。”
蘇韶棠話音甫落,那兩個架住雲安然的侍衛也立即鬆了手,朝她抱拳低了低頭,以示恭敬。
一直沒有動靜的馬車被人從裡麵掀開了窗簾,沈玉案下了馬車,未曾看向雲安然,朝蘇韶棠走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低聲道:
“是我的錯。”
他在向蘇韶棠道歉。
若非他當初救了雲安然,又把雲安然帶回京城,蘇韶棠又怎麼會被雲安然一次次詆毀?
沈玉案至今都未曾想通,自家夫人一句話就可以拿捏她的生死,雲安然憑什麼敢的?
雲安然見到沈玉案眼睛一亮,可又見他眼中隻有蘇韶棠一人,莫名覺得有些心痛,她咬唇道:
“民女一直聽說侯爺為官仁厚,難道要包庇令夫人嗎?”
沈玉案未曾理會她,直接吩咐鬆箐:
“去請京兆府的人。”
雲安然一愣,蘇韶棠也驚訝地看向他,沈玉案握著蘇韶棠的手,冷冷地看向雲安然:
“雲姑娘口口聲聲道內子有錯,那便到公堂上對峙。”
“若你所言為真,我親自給你登門道歉,如若不然,雲姑娘好生掂量著汙蔑一品誥命是何罪名。”
清清冷冷的一句話,不含任何情緒,但卻讓雲安然臉色刹那間驟白。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玉案,她堪聲:
“……侯爺?”
兩行清淚倏然落下,雲安然隻覺得心痛非常。
她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她隱隱約約覺得侯爺分明該是站在她這邊的才對,他會無底線地替她做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站在蘇韶棠身邊,冷眼旁觀她的難堪。
雲安然恍惚地喃喃:
“明明侯爺當時救了我……”又為何要這麼對她?
沈玉案漠然道:“若是知道一時好心,會讓夫人一次次受辱,當初我就不會救你。”
雲安然渾身一顫,仿佛受了天大的打擊,直接癱軟在地。
沈玉案後悔救她?
雲安然隻覺得眼中一陣發黑,差些讓她暈過去。
但她顯然做不到這一點,因為京兆府的人很快趕到,見到官差,四周人忙忙作鳥獸散開,聽完發生了什麼事之後,京兆府的一眾人都驚呆了。
尋常百姓都避著貴人走,生怕臟了貴人的裙擺惹來禍事,這個女子居然敢大庭廣眾下道安伯侯夫人欺壓她?
還是狀告到安伯侯麵前?
簡直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