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車子啟動。
賀憬西的車就在旁邊，隨意地半靠在車身上，他從煙盒中撚了根煙出來點燃，青白煙霧徐徐，他淺吸了口，神色疏離寡淡。
*
“喬越是誰？在外四年，交男朋友了？”慕庭周目視著前方，問得隨意。
桑偌抓著包包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僵了下。
“一個朋友，”壓下提及喬越而湧出的那股蠢蠢欲動情緒，她平靜地回答，又四兩撥千斤地轉移了話題，“彆說我呀，慕庭周你多大啦，都快老男人一個了，也沒女朋友。”
她故作嫌棄：“不會是真沒人喜歡你吧？”
“誰說沒有？”有些痞雅地勾了下唇，慕庭周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等她分了手。”
桑偌：“……”
“橫刀奪愛？”
慕庭周但笑不語，然而顯然是默認。
眨眨眸，桑偌深吸口氣。
“哥。”
“嗯？”
“我記得你有一副金絲邊眼鏡，是不是？”
慕庭周抽空看她一眼：“怎麼？”
雙手交疊在一塊兒，桑偌微微一笑：“以前呢我不知道斯文敗類究竟是什麼樣兒，但如果你戴上了眼鏡，可不就是麼？”
聞言，慕庭周唇畔溢出滿意笑意。
“謝謝妹妹誇獎。”
“……”
慕庭周笑著，裝作不經意地問：“吃飯的時候賀憬西那個狗男人都跟你說什麼了？”
“什麼也沒說。”桑偌回答得渾不在意。
慕庭周挑了挑眉。
嘖。
看來狗男人換策略了，不愧是最有耐心的獵人。
思及此，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桑偌一眼。
桑偌白他一眼，懶得理會，隻當不知他的話中有話。
“對了，”想到另一件事，她淡淡地說，“晚點我轉賬給你，轉你多少就取多少現金，然後幫我還給他，親自還他讓他收下，再寫張收據。”
慕庭周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聞言二話不說便答應，戳那狗男人心的事兒他可是太願意做了。
之後桑偌又隨便聊了什麼，這麼一打岔，慕庭周便將原本想繼續問她什麼喬越，以及這四年去了哪兒的事忘在了腦後。
*
桑偌回了公寓住。
在電梯裡時，她便通過智能控製打開了家裡所有的燈，隻有這樣沒有黑暗，一個人獨處時她才能放鬆下來。
家裡很安靜，安靜到桑偌仿佛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
還跳動著。
恍惚間，今晚被提及的喬越的名字再次在腦海中回放，一遍又一遍。
桑偌坐在沙發上，雙腿曲起，雙手抱著。
好像……有點兒冷。
心底似乎還有個聲音在問她，後悔嗎？
後悔嗎？
如果當初沒有出國，可能就不會……
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冷酷質問，一遍遍地，將桑偌陷入魔怔中。
*
香樟公館。
謝秘書將被桑偌放在二手網上打折賣的衣服送了來，賀憬西麵無表情地拿進了衣帽間，一件件細心地掛好，就掛在了他的襯衫旁邊。
之後，他拿了睡袍洗澡。
襯衫解開，鎖骨附近那晚她留下的痕跡已差不多消失，唯有抓痕隱約還在。
【寶貝兒……讓我親一下……】
她酒後的呢喃清晰可聞，恍若此刻就在耳旁，她抱著他仰起臉蛋看他的模樣嬌柔媚惑，勾人心魄。
那麼乖，那麼軟。
紐扣解到底，喉結輕滾，轉身，賀憬西進了浴室衝了個冷水澡。
帶著涼氣再出來時，手機振動。
是賀母來電。
指腹劃過，賀憬西抿著唇接通，語調極為淡漠：“什麼事？”
賀母張了張嘴，久久未發聲。
“如果您是想問前兩天新聞的事，”不想浪費時間，賀憬西替她把話說出口，沒什麼情緒起伏地道，“您不用管也不需要您插手，我自己會處理。”
賀母噎住。
“憬西……”
“沒什麼事就掛了。”
忙音聲在下一秒鑽入耳中。
賀母握著手機，難言的關心堵在了喉嚨口，最終，她長長地歎了口氣，胸腔溢滿難過和後悔，難過母子間的冷淡生疏，後悔當初沒有把他養在身邊。
她很想為他做點什麼，想了又想，她給賀微檸打了電話，問她是否知道那幾張照片裡的姑娘到底是誰家的，有沒有資料。
賀微檸抱歉地說她也不知道，那晚的八卦早已被人撤掉刪得乾乾淨淨，她沒有刻意留下那些照片，微信的聊天對話框也因強迫症發作刪除了，所以自然也沒有。
賀母有些失望，但沒多說什麼。
賀微檸本來在瘋玩兒，接了這電話後想起那些偷拍照片，又想到偌偌，不免鬱悶地撅起了嘴再沒了和朋友們玩鬨的興趣。
其實她也想知道那女人究竟是誰，她總覺得背影有點兒眼熟。
最後，她煩躁地哼唧了幾聲。
而她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她會更加地鬱悶難過。
起因，是嶽靡靡發了張在機場的照片給她——
【偌偌身邊兒的誰，你認識嗎？看著挺高冷漂亮的呢，還很有氣質，兩人關係很不錯啊，但我怎麼不記得圈兒裡有這麼一號人物？】
彼時賀微檸正和朋友逛街，冷不丁看到這消息，當即沒出息地紅了眼眶。
*
翌日。
賀憬西提前讓席晨推了他晚上的行程，破天荒地在下班時分準點離開，震驚了秘書辦的所有人。
一時間議論紛紛。
秘書A倒吸一口冷氣：“我在公司工作這麼多久，這是第一次見賀總準時下班，賀總……好不對勁，出什麼事了嗎？”
秘書B聞言隨口笑說：“難不成賀總明天要參加工程部的團建活動，所以提早回去準備啦？知道嗎？工程部好幾個女的都奢望賀總能參加呢。”
“她們做夢呢，怎麼可能？”
“就是。”
賀憬西自是不知自己的反常舉動引起了其他人的震驚，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更不會向任何人解釋。
隨著車流，他驅車去了桑家彆墅。
桑家隻有桑老爺子在家。
向來不是會浪費時間的人，賀憬西直接挑明來意，想找桑偌。
桑老爺子不動聲色地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偌偌啊，她不住這了，也不在西城，她走了。”
華燈初上。
走出彆墅，賀憬西一眼便看到了懶散倚在自己車身上漫不經心抽著煙的慕庭周，四目相對時，他還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
賀憬西走近。
“正好找你有事，”煙夾在指間，緩緩吐出煙圈，慕庭周笑，“等著。”
他將東西扔來。
賀憬西低眸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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