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時家彆墅,賀憬西一眼便看到了懶散倚在自己車身上漫不經心抽著煙的慕庭周，四目相對時，他還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
賀憬西走近。
“正好找你有事,”煙夾在指間,緩緩吐出煙圈，慕庭周笑，“等著啊。”
說罷，他起身往自己車那走，打開副駕駛的門，隨意提過一隻袋子,去而複返朝賀憬西懷裡扔。
賀憬西低眸睨一眼。
慕庭周淺吸了口煙，眼中笑意格外明顯：“偌偌說欠了你賠襯衫的錢,這是她還給你的,現金，都是她自己的錢，數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微揚下顎,他哼笑：“數完寫張收據,從此兩清。”
兩清兩字，他刻意咬得重了些。
兩清？
嗬。
賀憬西麵色不變,隻是唇畔慢慢染上了一層輕薄嘲弄,開腔,他語調淡漠，平靜下是不容置喙的強勢：“讓她自己來還。”
慕庭周挑挑眉：“還不了,她走了。”
“走不了。”
音節低沉冷鬱，似從喉骨深處溢出。
他的眼神似是極冷。
慕庭周眸底笑意漸漸收斂，隻是短短幾秒,便變成了凜冽的諷刺，哪怕俊臉上還勾著星點般的笑，但那笑更平添了寒意。
“憬西，”他語調涼漫地說，“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無論你做什麼，偌偌都不會為你而情緒波動，對你，隻會是無動於衷。”
他勾了勾唇，溫煦和緩地笑：“因為她不再愛你，也不恨，你對她而言，什麼也不是了，最多不過……賀憬西而已。”
停頓兩秒，瞧見男人俊漠的臉由麵無表情變為陰鬱，他心中大快。
“偌偌是什麼樣的姑娘你應該也知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高興就笑，被惹怒了就發飆，從不藏著，就像當初對你一見鐘情，追你追得轟轟烈烈所有人都知道。”
煙霧徐徐，兩人的臉皆有些模糊。
慕庭周撣了撣煙灰：“當初她喜歡你，沒人看好，你這人心思太深沉默寡言，不適合她，但我們還是由她去了。誰都知道你對她沒那意思，她還是義無反顧，總覺得有一天你會喜歡上她，多傻的姑娘啊，不撞南牆不回頭。”
賀憬西薄唇緊抿成線。
“嗬。”慕庭周嗤笑。
“但你都做了什麼？”指間的煙燃到了儘頭，他摁滅，當著男人的麵又點了根，“嗯？”
路燈下，賀憬西身形依然高大英挺，一雙深眸暗得可怕，幾乎可以和黑暗融為一體。
“到底想說什麼？”沉沉啞啞的沒什麼溫度的嗓音從他薄唇中吐出。
慕庭周睨著他，嗓音同樣沒什麼溫度：“你不能那麼自私，她喜歡你的時候，你要她在你身邊但給不了回應，如今她對你沒感覺了，還要她的眼裡不能沒有你，她的人生那麼長，你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過客。”
“僅此而已。”
賀憬西心口倏地一震。
他眯眸，冷冷看著慕庭周，眼中似有東西在翻湧。
性感好看的唇勾出幾分隨意弧度，慕庭周笑得惡劣坦蕩：“不是來找偌偌？不妨告訴你，她去南城了，現在大約和行時在一起，挺開心的，我們家裡人都很喜歡行時。”
他刻意停頓了下，瞧著男人難看至極的臉色心中又舒暢了不少：“就像偌偌昨晚說的，她喜歡誰是她的自由與你無關，但再怎麼樣，都不會再變心到你身上。”
空氣，靜滯。
微風拂過，卻帶不走心口上一絲沉悶。
“說完了？”賀憬西冷冷地睨著他。
再簡單不過的三字，字字森冷，淡漠也強勢到了極致。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無論慕庭周怎麼說，桑偌怎麼無視他，他都不可能放手。
指間的煙還在燃著，慕庭周沒有再抽。
“賀憬西，”他連名帶姓地叫他，褪去了漫不經心和些許惡劣怠慢，他麵上亦染上了凜然的寒意，“當年偌偌是突然離開的，誰也沒說，誰也不知道這一年她在哪，做了什麼，包括我。你知道我和她關係最好，她向來什麼都願意跟我說。”
“可就是當年離開原因以及這一年光景，她緘口不言，從不提起。”
賀憬西喉結突的就滾了下，繼而如火燒一般。
再開腔時，慕庭周的聲音變得溫涼慵懶，但每個字，都恍若是助力，讓他喉間的火焰燃燒得更旺——
“彆以為我不知道，當年……分明是你故意逼她離開。”
*
黑色賓利在馬路上疾馳。
賀憬西雙手握著方向盤，手背上經脈似在隱約跳躍，路燈飛速後退，陰影打在他臉廓上，更襯得他的臉深不可測，寒意凜冽。
扯了扯領帶，又將最上麵的扣子扯開幾顆，呼吸這才稍顯順暢。
腦海中，臨走前慕庭周最後的那句話一直回放——
“對你而言，偌偌究竟算什麼？世家妹妹，還是喜歡你的小女孩兒？既然不愛她，那就放過她。”
清晰如斯。
攥著方向盤的力道愈發得緊，他的臉也愈發得暗沉冷漠。
是什麼？
於他而言，她是不能屬於彆人的存在，既然她回來了，天堂也好地獄也罷，哪怕所有人都反對，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放桑偌離開。
於他而言，她是不能屬於彆人的存在，既然她回來了，天堂也好地獄也罷，哪怕所有人都反對，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放桑偌離開。
恰逢紅燈，車停，他撥出一個電話，嗓音是異常的緊繃冷漠：“查一查桑偌的下落。”
周亦的電話緊跟著進來：“有個海島不錯，過去玩兒兩天？”
“不去。”冷冷吐出兩字，賀憬西直接將電話掐斷。
*
因著先陪薑嫿去了趟她外婆家，所以兩人到達漓島已是周六下午時分，漓島是一個適合悠閒度假的美麗海島，剛開發不久，位於青城。